太陽落山,田里的村民都開始陸陸續續往家里走,裴老大在和同村的叔伯嘮嗑,裴四一手扛著鋤頭,另一手提著晌午裴李氏送來的飯籃子,悶頭往前走。
“你家小五咋樣了我聽說月錢不少啊。”
“也就那樣。”裴老大擺擺手,“不成器的玩意兒。”
“喲,你家小五識文斷字還會算賬,那還叫不成器”有人笑道“我聽村頭三大娘她孫子說了,小五讀書的時候經常考榜首,要是你再供他兩年,說不定能供個秀才出來呢”
“嗐,供個秀才那得多少銀子,你這是要累死咱大哥”有人笑道。
裴老大道“能讓他不在地里刨活計就行了。”
“說起來,你們家四娃打小也聰明,我瞧著就沒幾個孩子能跟他比,你要是把他也送去讀書,考個狀元”
“他那是小聰明。”裴老大看了前面悶頭走的裴四一眼,好像要說什么,又嘆了口氣。
裴四只當自己聽不見。
一伙人走到村口,就聽見前面傳來哭鬧聲。
“老大,好像是你家”有人說。
裴老大面色一變,加快了腳步,裴四也趕忙跟了上去。
拐過路口,哭聲愈發清晰,遠遠便看見幾個穿著酒樓打手衣裳的壯漢堵在他家門口,裴李氏嚎啕的哭聲落進了眾人耳中
“我們家小五絕對不會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們你們怎么能把我兒子的腿給打斷”
裴老大推開那幾個壯漢,裴四趕忙跟上,只見裴五奄奄一息躺在院門前的門檻上,腿上衣服上全是血,他臉色蒼白地看著眾人,雙眼通紅,啞著嗓子說“爹,娘,四哥,我真的沒有偷酒樓的銀錢。”
“你說沒偷就沒偷”一個酒樓的打手冷笑道“他這可是人贓俱獲,被咱們少東家的逮了個正著,就算是去縣衙都有人證物證,要不是掌柜的心善,你現在早進大牢了”
他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張契紙,隨手扔在了地上,“你偷的銀錢再加上你沒干夠學徒年限的賠償,加起來一共六百七十八兩,要是你年前還不上,就去蹲大獄吧咱們走”
裴李氏嚇得哭都不敢哭了,臉色慘白地看著那張契紙,裴老大被幾個打手撞了個趔趄,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敢上前說話的,裴四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把地上的契紙拿了起來揣進了袖子里。
“爹,娘,先帶小五進屋吧。”
說完蹲下來把裴五背了起來。
院門關上,隔絕了外面村民們的紛紛議論。
進了屋,裴老大這才緩過神來,眼神憤怒又不可置信地看著裴五,“你偷人家銀子”
“我沒有”裴五倔強道“爹,你和娘一直教我們做人要清白,我要是偷了他們的銀子,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李氏看著裴五的腿掉眼淚,著急忙慌地找家里的銀子,“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說胡話你們快去請大夫啊”
“我去。”裴四拿過銀子,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
請來的大夫查看裴五的情況后眉頭緊皺,旁邊的裴老大和裴李氏緊張地看著他,“大夫,不要緊吧他、他還能站起來嗎”
大夫拎著藥箱出了廂房,對裴老大和裴李氏道“能不能站起來倒是次要,這拖得時間太久,傷口都爛了,我下幾服藥試試且看他能不能熬過今晚。”
裴李氏頓時眼前一黑,倒在了裴老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