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問管家,“怎么,這孩子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這女娃子好的很,喂王八,太作孽了。”管家實際也很想早一些完成任務,但就這女孩子而言:一是,看上去她身體很好,也很機靈,也很懂事;再者,那一聲哭,那淚水,管家便再也狠不下心來。
就這樣兜兜轉轉,大半個縣城轉悠下來,也沒找到合適的,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管家說:“咱和這里沒緣分。”
管家讓隨從快馬加鞭,一個時辰后,他們來了另一個縣城,或許是冥冥中有安排,或許萬事皆有緣分。一個墻角,小男孩坐在那里,蔫頭耷腦的,脖子里插著一根稻草,身旁也蹲著一個男人。
馬車停了下來,管家卻沒有急著下車,他仔細看那孩子,六七歲,差不多,臉上臟兮兮的,而且給人一種灰蒙蒙的感覺,看上去感覺這孩子身體不大好。管家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個男人,也是蔫頭耷腦的,但也不覺得是苦巴巴的樣子,雖有些瘦弱,但看著也不像羸弱不堪的樣子。
管家心想:看這樣子,這孩子怕是有病,這家人無力醫治。
管家的想法是不是來自心理驅使,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想到這里,他跳下車,走近小男孩,他在仔細看小男孩的臉色,一旁的男人便上前搭話。
這男人一開口,管家立刻聞到一股酒氣,管家心里很納悶,這都窮到賣孩子的了,怎么還有錢喝酒,你怎么能咽的下去呢?管家又想想自己,這一天,趕路這么辛苦,咱三個人都是在馬車上啃幾口大餅,就是平常,咱中午也是不喝酒的。
面對這樣一個賣孩子的人,管家心里更不舒服,他很瞧不起這個男人,說成討厭也沒問題,
那男人說:“老爺,您是想買娃子嗎?那您行行好,我求您就買下這娃子吧!”
管家的兩個隨從意外發現,管家居然會使用別的方言,他們甚感奇怪,沒聽說管家是外地人呀,一直都以為他是本鄉土生土長的。
管家使用外地方言,說白了,還是心中有見不得人的地方。
管家對那男人說:“我看你這娃子……身體是不是不大好,看上去咋一點沒精神?”
那男人說:“這娃子身體好著哩,這沒精神?這……我也不瞞您,娃子身體沒啥毛病,就是餓的。”
“餓的?”管家看看小男孩,又看看那男人,“不對吧,我看你,晌午你吃的不錯吧,怎么這娃子就沒飯吃哩?”
“這娃子……這娃子今天沒啥胃口。”男人解釋道,心里卻想,反正也是要賣掉的,餓這一頓也不會死,且能省就省一點吧,誰叫咱窮呢。
大人們說話,這孩子就坐在一旁,既不看,似乎也不聽,還是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那臉色黯淡無光,看樣子確實身體不大好,是否有病,或僅僅是被餓的,現在也不好判斷。
管家問了一句,“你這賣娃子,娃子他娘咋個想,她能同意嗎?”
“同意同意,您放一百個心,咱絕不反悔。”
管家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反悔的,我是問娃子他娘到底咋個想的?”
“娃子他娘?”那男子說著“嘿嘿”干笑了兩聲,原來是苦笑,“娃子他娘不在哩,死了,她輕快了,啥事都不用管哩。”
聽到這里,管家心里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氣憤,于是決定買下這孩子,心想:就眼前這男人這個死樣子,買下這孩子,無論現在,還是將來,他一定不可能來找尋這孩子;再者,孩子他娘不是被這男人給餓死的,也是被男人給惡心死的,這孩子再不買走,怕是也要被餓死了。
顯然,在內心深處,管家正在為自己找平衡,這是一段很不容易的心路歷程,如今,此時此刻,這種平衡他已然找到了,而且看上去,很自然,很真實,于是便開始談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