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隨手持短刀,文士手中則是一對判官筆,也是極為凌厲的路子。這人見對方又來了幫手,果斷的將筆勢一收,縱身朝著一旁的窗戶撞了過去。
鳳隨厲聲喝道“殺了他”
司空連個反應的時間都不需要,手中尖刺已然脫手飛出。
他與這人之間有大約七八米的距離,等他撲過去,對方肯定已經撲到窗外了。司空只能先以兵器將人留下。
尖刺勢如閃電,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雪亮的銀線,直朝文士的背心處刺去。文士在半空中將身體猛然蜷起,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避讓開了這一擊。
尖刺緊擦著他的衣袍飛了出去。
文士剛要松口氣,就見飛出去的尖刺在半空中打了一個回旋,又飛了回來。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尖刺回轉時的速度與旋轉的力度似乎要比剛才更為迅猛。
他簡直不能相信還有人會使這樣詭異的功夫,忙不迭地再次避讓。
就這么一耽擱,司空已經追了過來,抬手撈住飛旋回來的尖刺,整個人如同一柄開了刃的長刀一般,朝著文士襲去。
文士之前與鳳隨廝斗,雖然折了書齋中伺候的女衛,但也因這女衛分散了鳳隨的攻擊,勉強與鳳隨打了個平手。但眼下情勢,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拖延下去了。
司空同樣也不想拖延,一是外面火勢已起,恐怕半條街的人都醒了,拖延不起。再者既然鳳隨干脆利落的就說出“殺了他”的話,可見這人極為重要,若是放他逃走,只怕會招來無窮的麻煩。
司空從北方回來之后,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需要拼命的戰況,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強悍的對手。
對方一柄長劍,硬是使出了戰場上破敵一般的威力,幾次擋住了司空的攻勢。司空卻仍是不急不躁,一柄尖刺如毒蛇一般不斷試探他招數上的漏洞。
書齋的門雖未敞開,鳳隨也看到了窗紙上映出的火光,耳邊聽到喧嘩聲不斷逼近,心中暗暗著急。
文士自然也猜到了外面的情形,聽到了因火勢而起的各種喧嘩,免不了分心判斷哪一個方向更適合跑路與司空對敵的時候分心,這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后一個錯誤。
就這么一分神的功夫,眼角的余光就看見一點亮光破開漫天劍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到了眼前。
一瞬間的感覺難以形容,他甚至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一下身體里的血液瞬間如潮涌一般飆上顱頂的恐怖感覺,已先一步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便聽到了噗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甚至是輕柔的,與攜裹著它的沖天殺氣毫不相符。
文士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然后他低下頭,看見了貫胸而過的那一柄尖刺,以及順著尖刺上的放血槽噴涌而出的鮮血。
他看看面前眉眼沉凝的青年,再看看他身后同樣神情肅然的鳳隨,喃喃說了一個“好”字,便向后倒去。
司空上前一步,拔出尖刺之后,又在他胸口補了兩下他必須確認自己的任務目標是真的死了。
鳳隨看著他的動作,輕聲說“這邊走。”
司空回頭,就見鳳隨不知何時已從懷里取出火折子,不但點著了文士身上的衣衫,連同書架旁邊的帳幔、散落滿地的書本紙張都已經點著了。
書房里俱是容易點燃之物,火焰如同游蛇一般在滿地狼藉之間亂竄,極為迅速地燃成了一片火海。
司空跟在鳳隨身后從窗口翻了出去,躲在了書齋后方的竹林里。另一邊,已有家丁舉著火把鬧哄哄的朝這個方向趕了過來。
司空的一邊是著了火的書齋,雖然竹林與書齋之間尚有一段距離,火勢在這樣的大雪天也未必就真能燒到竹林來,但依然能感覺到一浪一浪撲過來的熱氣。
另一邊則是漸漸逼近的人群,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發現。
司空尚未經歷過這樣驚險刺激的處境,一時只覺得心跳都快了。然后他便覺得他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
男人的手掌,寬大有力,掌心的皮膚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微微生著薄繭。但在這樣漫天飛雪的時節,卻又給人一種異乎尋常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