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跟著徐老練習吹簫。
在不到一個時辰的練習時間里,徐老已經去了三四趟恭房。到后來,一見司空舉起簫管,他就條件反射的兩腿一緊。
好容易等到下課,徐老臉帶菜色的鼓勵他回去以后自己多加練習,便抖著腿一溜小跑地去找恭房了。
司空,“”
溫娘子等在琴房的外面,對于徐老的反應,她可真是感同身受。要知道,對于音樂有著極強的領悟力的人,音符對他們的殺傷力也遠比普通人要大得多。
“師弟,”溫娘子心有余悸的看看他手中的簫管,對于安排徐老教他吹簫一事后悔不迭,“師叔那里,我要去拜訪一下。你要不要同去”
溫娘子對要不要帶著司空同去的問題也有些猶豫,既然對外宣稱將離是她的師弟,李騫這邊就不好不見,否則在外面很難自圓其說。但司空實際上又跟她的師門沒什么關系,如果李騫對他不認可,事情反而有些麻煩
司空沒怎么猶豫就點頭了,“不麻煩的話,我也跟師姐一起去吧。”
他對李騫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林山翁的師弟,是牡丹樓的老板。之前他跟謝六郎聊起李騫的時候,謝六郎表示不知道這人。但從大理寺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牡丹樓,跟九江門其實是有一些關系的。
司空不知詳情,但他聽鳳隨提起過,說曹溶對于九江門也是抱有懷疑的既然已經入了皇城司的視線,司空覺得,等烈火幫和火神教的事情料理完,估計曹溶這些人就該打起精神收拾九江門了。
溫娘子于是帶著很矛盾的心情,領著司空和一眾手下去拜訪李騫了。
李騫的住處就在牡丹樓的后院。出入花樓,對溫娘子來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她反而有些擔心司空的態度。
不過在幾番觀察之后,她發現司空的態度也是非常坦然的。他并不是不了解牡丹樓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他只是不在意無論要拜訪的人住在花樓還是客棧,是豪宅還是陋舍,對他來說,沒有什么不同。
溫娘子開始覺得,司空眼里那種干干凈凈的神色并不是不諳世事的單純,而是一種超脫于年齡之外的通透。
司空沒想那么多。
他想見見李騫,完全是出于對一個有嫌疑的人所產生的探究欲望。不過見到真人之后,司空就對自己之前的懷疑有些動搖了。
司空預想中的李騫應該是一個浪蕩油膩的中年大叔,但見到真人了,才發現這位中年大叔一點兒也不油膩,反而膚白貌美,一張老臉硬是看著比他這個大好青年還要嫩。尤其他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看人的時候還帶著幾分孩子似的專注,讓人不由自主就會對他心生好感。
不但相貌俊美,這老東西還很會打扮,衣服的料子、鑲邊的配色、繡花,無一不精美。跟他這份兒講究相比,溫娘子都顯得有些土氣了。
李騫跟溫娘子寒暄兩句,注意力就落在了司空的臉上,“將離我怎么不知道老東西又收了一個徒弟”
司空汗顏,“其實”
李騫擺擺手,“是不是也沒什么關系,聽說昨晚你的一曲春江花月夜把客人們都聽傻了,今天這里沒外人,能不能彈給我聽聽”
司空,“”
提個要求也這般直白,叫人沒法子拒絕他。
李騫也沒打算讓人拒絕,他提完要求,就打發身邊的侍女去取他的琵琶,然后帶著一臉嘚瑟的表情跟司空炫耀,“我的青竹比阿溫的秋波更妙,你試試就知道了。”
司空心想,原來溫娘子的琵琶叫秋波。
李騫的琵琶很快取了過來,侍女在李騫的示意之下直接將琴送到了司空的面前。
這一支琵琶不知道是什么材質,整體的顏色泛著一層油潤的竹青色,司空一上手就感覺到了一種玉石般的光滑溫潤。
“好琴。”他忍不住贊了一句。
李騫揚起下巴,得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