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轅沒聽出他話里的調侃,信以為真,還安慰司空說“你年紀這么輕,跑跑腿沒事兒的,以后肯定有升遷的機會。”
司空一本正經的向他道謝“多謝大人開導。那小的就承你吉言啦。”
白潛見司空又開始滿嘴跑大車,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羅轅卻覺得跟司空挺投脾氣,拉著他進去辦手續。不到一刻鐘,就有兩個青羽衛的士兵拖著半死不活的謝六郎出來了。
司空心頭激跳,卻又不能表現出跟謝六郎有私交的樣子。
他走上去,揪著謝六郎的頭發將他的臉拽了起來,迎著燭光看了看,“謝蘊”
他的手有些抖。
一段時間不見,謝六郎瘦了很多,臉頰上還帶著傷,雙眼瞇縫著,整個人都像是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但他聽到了司空的聲音,微微瞇著的眼睛就一下睜開了,然后他嘴角不易覺察的挑了一下。
司空放開他的頭發,“正是此人。”
羅轅擺擺手,“那就帶走吧。”
他身后的一位主薄拿了交接的文書來讓司空簽字按手印,又將他帶來的文書蓋好章,交還給了司空。
司空從侍衛手中接過謝六郎,他立刻就察覺謝六郎的腿腳好像使不上勁兒。
他將謝六郎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轉頭問羅轅,“你們給他上刑了”
謝六郎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松開了。
羅轅沒有察覺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連忙擺手說“沒有,我們還沒審到他呢。從付家找到他的時候,他就這樣了。”
付家,這說的應該是九江門的二當家付衍。
司空又問,“付衍人呢”
“付衍可不能給你。”羅轅的眉頭皺了起來,警覺的看著他說“這人干系重大。就算你拿了提他的文書來,我也不敢把人交給你的。”
司空點頭,知道付衍逃不了,他就放心了。
至于報復回去的問題,司空覺得,肯定能找到機會的。
司空架著謝六郎往外走。
他們來的時候趕了馬車來,秘密提審人犯自然要做出“秘密”的樣子來。但馬車是不能隨意就趕進人家營地的院子里的,只能停在大門外。
這會兒司空就非常慶幸了,謝六郎這個虛弱的樣子,騎馬走路都是不成的。而且天也晚了,轎子怕是都雇不到。要是沒有馬車,他們真要頭疼怎么把人給弄回去了。
羅松去牽馬,司空和白潛手忙腳亂的把謝六郎扶上了馬車。
正忙著,就見院子里又駛出一輛馬車來。這輛馬車比他們的馬車更寬大,也更華貴,拉車的高頭大馬也極為神駿。
男人就沒有不喜歡換坐騎的,擱在后世是車,放在現在就是馬。
司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視線還沒有收回來,就見車簾掀開,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家從車里探出身來。
他身上裹著華貴的裘衣,露在帽子外面的一張臉清瘦干練,一雙三角眼炯炯有神,顧盼之間,自帶一股文人的清貴氣。
他原本是要跟守在大門口的侍衛說話,但一抬眼,視線卻剛好與司空撞了個正著。
司空也沒覺得偷看人家馬車被發現了有什么可丟臉的,大大方方的沖著他一笑。
沒想到老人家頓時像看見鬼似的,身體竟然向后一仰,下意識的做出了一個想要逃避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