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的臉熱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習慣了照顧比他年幼的弟弟妹妹,反而是在遇到了鳳隨和李騫之后,才模模糊糊的意識到他自己其實也是希望有人來照顧一下的。
這種想法,讓他有點兒
心虛
總之有那么一點兒不好意思承認。他一個大男人,小心靈真的有那么脆弱嗎
但是有人對他說“以后我來照顧你”,他還是被感動了。
從內書房出來的時候,司空的腳步有些沉。
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從六品的飛騎尉,哪怕不看鳳家的家世,距離鳳隨也差著十萬八千里遠呢。
司空握住拳頭,沖著半空中惡狠狠地揮出一拳,好像在跟藏在夜色里的什么人較勁似的,咬牙切齒的嘀咕一句走著瞧。
二月初九,晴。
宜出行、祭祀、祈福、嫁娶,忌破土、開市。
這是司天監為押運歲幣的隊伍卜算的吉日。
寅時四刻,鳳隨帶著一干隨從趕到三司與張世良等人匯合。
三司,指的是“鹽鐵、戶部、度支”,是朝廷的財政機構。
司空也是在協助清點物資的過程中,才對歲貢一事,有了更為清楚的了解。
其實在這個時代,大宋上下并不稱“歲貢”一詞,而是稱為“歲幣”。就是說,宋遼之間是兄弟之國,是互為盟友的關系,而不是君臣上下的關系。
比起“歲貢”,“歲幣”所顯示的屈辱程度也就比較低一些。
而官方的態度,也將“歲幣”視為一種與朝廷相關的財務活動,而非外交朝貢。因此在運送的過程中,并不會派遣外交使節。
通常情況下,運送歲幣的也并不是使節,而是三司的差役。
這一次的運送,之所以會派出張世良這樣的老臣和鳳隨這種有軍方背景的年輕官員,是因為官家想要借助鳳家在燕州一帶的戰績,嘗試與遼人協商減免歲幣。
隨行的兩千禁軍已在城東安化門外整裝待發
同行的各路商隊、遼國的外交人員重金聘請的藝術家包括李騫這樣的演奏大師,也有一些規模較小的團隊,以及幾個戲班等等也都早早等候在這里。
他們承擔了文化傳播的使命,將大宋境內優秀的文化藝術作品展示給兄弟之國。
當然,他們是不是都是完全自愿的,這一點司空就猜不出來了。
鳳隨趕到隊伍的前方與張大人以及禁軍的頭領碰頭去了。
司空遠遠看了一眼那位禁軍的頭領,據說這人姓鐘,名叫鐘饒,正六品驍騎尉。世家出身,走武舉的路子進了禁軍大營。
鐘饒三十余歲,生得濃眉大眼,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武將派頭。他身邊跟著一位年輕副將,白面皮,容長臉,相貌生得有些文弱清秀。不知這人什么背景,但人前卻是一副極為傲氣的神情,見到鳳隨等人過來,一邊行禮一邊卻露出了幾分不屑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