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佑帝也身軀一震,“誰”
這,這是告他的姑母
崇佑帝第一反應是趕緊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閉嘴。
“告狀,不是應該去京畿衙門嗎”他盼著這個小子識趣的順著他的話走。
但司空只是抬著頭,一臉純良無辜的看著他,“這樁案子,二十年前我舅舅就告過官,但沒人敢接狀紙。”
司空說著,從一堆證據里找出了李騫和夏瓶等人二十年前的狀紙和證詞。左右看了看,向旁邊走過去兩步,交給一旁服侍的內侍,示意他遞上去。
內侍不敢細看,垂著頭托著這些輕飄飄的紙卷走上去,遞給了于成明。
于成明也覺得棘手,將這東西遞上去的時候,腦袋垂的低低的。
崇佑帝掃了兩眼他遞上來的狀紙,的確紙張泛黃,邊邊角角都有磨損的痕跡,看上去是多年前的東西。
二十年前管著京畿衙門的人還不是蔡茂德,不過一樣是個膽小怕事的軟蛋。
崇佑帝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說“朕給你打包票,他一定敢接”或者“京畿衙門一定會秉公處置,你只管去告”
這話要是漏了出去,蔡茂德還不知要怎么誤會。搞不好事情反而會被鬧大。而且以卑告尊,這種案子會很快在坊間傳播開來,到那時,皇家的面子丟的更多。
崇佑帝腦海中反復權衡利弊,最后還是覺得就讓這個小子在朝堂上說吧,至少官員們心里都有一桿秤,不該編排的,不會往外說。輿論方面,反而更容易控制住。
崇佑帝的臉色沉了下來,“你說吧。”
他居高臨下盯著司空,希望他看出自己的不悅,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但司空卻絲毫也沒有接收到他暗示信息,反而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始陳述案情了。
怎么當朝告狀,他在心里已經推演過無數次了,如何讓旁人不能插嘴制止他,如何及時地穿插證據,每一個步驟,他都胸有成竹。
他將證據按照時間線排列出來,平放在大殿的地板上,一一指給崇佑帝看,“這兩位是當初幫助虞道野辦路引的人,可以證明李道確實就是虞道野。”
“這是李持盈族叔的供詞,李道入贅李家,婚書就是他起草的,他也是證婚人,婚書上還有他的簽名手印。”
“這幾份是李家的下仆的證詞。”可以證明長榮公主是如何跋扈地將李家的人都關了起來,又是如何逼迫李持盈低頭的。
大約在長榮公主的眼睛里,區區一個民女竟然還敢跟她頂著干,簡直不識抬舉。
崇佑帝聽到一半兒就開始后悔了。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他不能直接說“你不能狀告宗室”這樣的話。宗室跋扈,年年都會鬧出一些事情來,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他至少在表面上要做出秉公處置,要給臣子足夠的維護這種姿態。
不能讓人說閑話,說他這個當皇帝的偏倚了宗室。
但這孩子呈上來的證據實在太充分了。不但有狀紙,有物證,還有人證。
他準備的越是充分,崇佑帝就越是感覺棘手。
而且這案子并不復雜,復雜的地方,無非是長榮公主的身份崇佑帝肯為了一個下臣就懲罰自己的姑母嗎
鳳云鶴冷眼旁觀,心里漸漸涌起一團怒火。
這么些年來,他們吃了朝廷這些蠹蟲的多少暗虧,明著暗著的欺負打壓就不說了,一邊推著他們送死,一邊兒又顧慮他們手中有權,鬼魅伎倆層出不窮。
沒一個好東西
他今天非得讓崇佑帝打了自己的老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