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一旦有了一個缺口,后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隨著大理寺卿的不斷提問,崇佑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不光是他,在所有人最初的預想中,哪怕長榮公主當真逼死了李氏,但她畢竟是他兒子的女人,逼迫之前總會先用上懷柔的手段。
先禮后兵,所謂的手段無非就是這一套。
女子么,哄一哄,許些好處,或者給她娘家許些好處,她自己又已經懷了身孕,沒有哪個傻子會一開始就想著魚死網破的。
但事情的真相就是這么的令人詫異。
長榮公主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把兒子媳婦都打服了的目的下手的,手段粗暴又直接。她的要求直白地提出來一二三,都是什么聽不聽不聽就打,直到打壓到你聽話。
她也沒說先見一見兒子,聽聽他怎么解釋,抓住了就直接讓人關進小黑屋,水米都不給,讓他自己反省。
李氏這邊也是讓人給看住了,隨身伺候的人多一半兒被關了起來,一步不許離開小院你不是嘴硬骨頭也硬,死活不肯做偏房嗎
那就哪兒都別想去了,就在這里呆著吧。
然后鄰居就都知道了,這里住的是慎國公府的小公爺養的外室。
大理寺卿掃一眼被臨時宣召做筆錄的中書舍人,又拋出了一個問題,“殿下自稱只想對李氏小作懲戒。不知殿下當時是打算如何安置李氏”
這個問題好回答。
長榮公主忙說“她畢竟是我兒子中意的人,又有了身孕。哪怕她不肯服軟,我也只會好好待她,將她接進府里,當成自己兒媳一般照顧。”
司空怒氣上沖,剛要反駁她這厚顏無恥的說法,又被站在身旁的鳳隨拽住了。
司空轉頭,就見鳳隨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
大理寺卿面無表情的從一疊證詞中取出了夏瓶和春琴等幾個下人的證詞,“這幾個人都說,殿下讓人來傳話,說的是李氏若是不肯做偏房,生了孩子之后,殿下會去母留子。”
長榮公主尖聲反駁,“絕無此事”
大理寺卿又取出一份證詞,“這一份,是國公府師爺宋蕤的證詞。殿下曾下令讓他去見李氏,就說國公爺也知道了她的事,讓她乖乖聽殿下的話,否則去母留子。”
長榮公主懵了一下。
這些人怎么會有宋蕤的證詞什么時候審的
“絕無此事”長榮公主一口否決。
大理寺卿再次向崇佑帝提出要求,“請陛下允臣召宋蕤上殿問話。”
長榮公主面色鐵青,心里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鼓。
這時,就見老國公虞諒出列,朗聲說道“此事,老臣可以為宋先生作證。確有此事。”
長榮公主大怒,“虞諒爾敢”
虞諒在她的石榴裙下憋屈了一輩子不說,還耽誤了自己的兒子,終于有機會掀掉頭頂上的鐵箍,只覺得揚眉吐氣,哪里還有分毫的顧慮。
“陛下面前,不敢妄言。”虞諒很是規矩的對崇佑帝說“殿下對宋先生說,李氏乃民間女子,身份太低,不宜教養國公府的小郎君。她若是聽話,府里也不差她的一雙碗筷,若是不聽話,那留著她一條命,反而會壞了殿下與自韌之間的母子情分。不如等她產子,賞她一碗藥,以絕后患。”
長榮公主又驚又怒又氣,怎么都想不到被她壓制了一輩子的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