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南城門到孤云寺,就是李持盈當初走過的最后一條路。
司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虞道野這是想贖罪怎么贖呢剃了光頭念經嗎
司空在廟里長大,但他并不相信什么拜佛、積功德的說法。如果一個人做盡壞事,然后通過念經拜佛就能洗刷掉一身的罪孽那聽著不是很兒戲嗎
佛祖在他們眼里就那么好哄弄
宗教宣揚的是行善之人進天堂,可不是有錢供奉的人進天堂。
司空這會兒就很想對虞道野說,與其有那個功夫念經磕頭李持盈會稀罕這個呸,還不如做點兒實實在在的好事。
但這樣的話他也只是想想,卻不會多情地找上門去勸說。
他也是自己的敵人呢。
“郡公府有什么消息”司空的念頭又轉到了長榮公主身上。
空青是鳳隨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只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兒。要按職場上的職能來劃分,空青和貫節應該算是總裁身邊的秘書,嚴一初和陳榮是顧問,司空、陳原禮這些人是他的團隊。
長榮現在沒有公主封號,食邑俸祿也都收回,不能再叫公主了,只能按照虞諒和虞道野的品級來論,稱呼她一聲虞趙氏。客氣點兒的人可以叫她一聲虞太夫人,不客氣的叫法,那就是虞大娘了。
空青一想到這種接地氣的稱呼要落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娘娘身上,他就忍不住想樂。
“郡公府里也亂成一團了,”空青幸災樂禍的說“聽說郡公要出家的消息傳回京里,虞趙氏就暈過去了。”
司空心想不可能。虞趙氏對她的兒子丈夫都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她那樣的人,心里只有她自己。
“真的暈過去了。”空青從司空的臉上看出了他的想法,肯定的說“郡公府連夜叫太醫呢。聽說是虞趙氏厥過去是因為急怒攻心,太醫還說,虞趙氏要是再這么激動,搞不好就要中風了。”
司空想了想她的年紀,確實不易太過激動。
“她到底為了什么這么激動”司空還是不能相信是虞道野要出家的事對她造成了這么大的打擊。
空青抓抓頭發,據他所知,虞趙氏就是因為聽說了兒子要出家才激動的。
司空眉頭打結,難道隱藏在虞趙氏對兒子丈夫變態的掌控欲后面的,是深深的愛
司空打了個冷戰。
這可真是個可怕的猜想。
虞趙氏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不孝子”這三個字。
她的兒子竟然要鬧著出家,還是在她剛剛挨了官家訓斥,被褫奪了封號和食邑的這個關鍵的時間點
這哪里是兒子,明明就是來催命的仇人
虞趙氏是被這個消息氣暈的。
崇佑帝為什么會強忍著惡心也要在昭德殿接了司空的狀紙,還不是為了盡可能的把這件事帶來的影響縮小到一個可控的范圍之內
朝臣們接受到了官家的暗示,一定會盡可能的弱化這件事帶來的影響,他們也會閉上自己的嘴巴,不再背后議論。
如此,坊間的輿論也會漸漸的被控制住。
但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虞道野要出家的消息就像一只大手,一下就把官家、朝臣在內的所有人苦心遮掩的遮羞布給掀開了。
鳳家事先放出去的消息也被翻了出來,司空怎么在昭德殿上告御狀,長榮公主當年都做了什么事,她又得到了什么樣的懲罰
如果這一切對普通百姓來說都還只是半真半假的傳言,那么虞道野出家的消息,就是最后蓋上來的一方印章,徹底的給這件事蓋棺定論告御狀是真的,虞趙氏逼死人命也是真的,虞家的狗血倫理劇統統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郡公爺為什么要去出家呢只是爵位降了一級,這對勛貴之家來說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虞家世代武將,可以再去掙軍功啊。
不知不覺,坊間的傳言由司空告御狀,轉移到了虞道野為什么出家的問題上。各路流言塵囂日上,總結起來無非是虞趙氏太跋扈,兒子想求前程她不許,兒子不想娶胡氏女也不許,兒子離家出走也不許,娶個自己想要的媳婦兒還被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