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帶著太醫迅速返回京城,到了鎮北王府,守在家里的下人卻說鳳老夫人出城去寺廟里靜養,并沒有回來。
宮人和太醫都慌了神。宮人忍不住質問太醫,“你不是說鳳老夫人身體虛弱,只能靜養嗎她能跑到哪里去”
這個時候太醫才想到了一個細節,每次他給鳳老夫人問脈的時候,鳳老夫人都躺在床上,床帳半垂,擋住了她的半張臉。
床榻上是華貴的寢具,周圍服侍的人也都是跟在鳳老夫人身邊多年的老嬤嬤,這些人太醫幾乎都見過。因此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床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鳳老夫人。
如今細想,鳳老夫人身邊的這些老嬤嬤也都是年齡相仿的老婦,在鳳老夫人身邊也是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隨便一個伸出手來也都是保養得宜的樣子,他其實并不能確定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鳳老夫人。
如果他一開始摸脈的時候,躺在床帳里的就是替身,那他一次又一次地來診斷,自然不會察覺有什么異常。
太醫想明白這一層,頓時手腳發涼。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山道上,鳳老夫人抬手擋住了頭頂的陽光,瞇著眼睛眺望遠處的原野,輕聲嘆道“北地風光,天高海闊,果然如我的想象一般模樣。”
身旁的老嬤嬤笑道“您早年還總是念叨想看一看兒孫生活的地方呢,如今可算是如了愿了。”
“是啊,”鳳老夫人臉上露出笑容,“也不知阿羅她們走到哪里了。”
老嬤嬤笑著勸道“她們身邊有人照顧,還帶著侍衛呢。再說,只是幾個老婆子出門,誰會把她們放在眼里。您就放心吧。”
鳳老夫人點點頭,“那就好。”
羅嬤嬤是鳳老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頭,兩人相識時間最長,感情也最深。年輕的時候,鳳老夫人為她挑選了鳳老將軍身邊的副官,奈何她自己看中了外面的一個生意人,執意要嫁。
因為這件事,主仆倆生疏了好幾年。
羅嬤嬤嫁過去沒幾年,丈夫就有了異心,陸陸續續納了幾房小老婆,對羅嬤嬤的感情也淡了下來。再后來,他收了外頭不知道什么人的銀子,想通過她打聽鳳家的消息。羅嬤嬤就捆了她的丈夫,直接提回了鳳家。
收買羅嬤嬤丈夫的人是不是遼國的探子,她的丈夫會有什么下場,羅嬤嬤都沒有深問。她只是拿了和離書,痛痛快快地離開了夫家,又回到了鳳老夫人的身邊。
主仆倆朝夕相伴,一晃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
“等阿羅她們都回來,我就再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鳳老夫人輕輕舒了口氣,只覺得一路奔波的辛苦在面對這無垠的原野時都煙消云散了。
這里是她丈夫的埋骨之地,也是她的孩子奮斗了半輩子的地方,如今他們一家人總算要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