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的一樓是待客的廳堂,桌椅擺設,無一不精美,只是空蕩蕩的,既沒有人,也沒有可以讓他暫時藏身的地方。
司空只好繼續往樓上跑。
他腳步輕,踩著樓梯上樓也并未驚動什么人,就聽頭頂上方吱呀一聲輕響,傳來一個女子柔和的嗓音,“玉弦,你先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叫玉弦的丫鬟就說“現在還早,我去小廚房看看,給娘子端些吃食過來。今日娘子也累了,晚飯也吃的不好,夜深怕是要餓的。”
先前那女子就嘆了口氣說“咱們到底不是此間主人,要東要西的,憑白惹人厭煩。我看那些婆子也都忙地很。”
玉弦就說“娘子說的哪里話,咱們又不是白吃他們的”
話沒說完,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動靜,有些納悶的問道“娘子你聽,外面這是什么聲音”
她朝外走了兩步,剛要探身朝樓梯下方看去,就見樓梯里一下子竄上來一個人。
玉弦嚇得要叫,被司空一把捂住了嘴。
房門正開著,屋里的女子也看到這一幕,登時大吃一驚,“你是什么人”
司空回頭,就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站起身,頗為驚慌的看著他。她身上穿著黛青色衫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背后,清麗的面孔不施脂粉,竟然就是剛才在舞臺上彈奏了一曲踏月的溫娘子。
司空看看她,再看看在他手中不斷掙扎的丫鬟,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這算是劫持人質了吧
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樓下隱隱傳來腳步聲。
司空額頭冒汗,他看看眼神驚慌的溫娘子,再看看她身旁的桌子上放著的琵琶,腦海中靈光一閃,神差鬼使的說了一句,“溫娘子,我來教你彈琴吧。”
溫娘子,“”
不光溫娘子,被司空拎在手里的俏丫鬟也呆滯了。
玉弦掙開了司空的手,不屑的冷笑,“你你以為你是誰竟然大言不慚,敢說要教我們娘子”
司空挑眉,“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們娘子怎么啦天下第一嗎”
玉弦被噎住。
就算在她心里,溫娘子的琴技確實天下第一,她也不能這樣說。說了,她家娘子就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淡泊寧靜,而成了狂妄自大,不知深淺。
這樣的話要是傳出去,是會給他們家娘子招禍的。
溫娘子呆滯了一下,也冷靜了下來。
夜晚后院一向安靜,所以她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對于這莫名其妙出現的青年人,她大約也猜到了他的處境。
不過她是外人,并不關心這青年與玉香樓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糾紛。她在意的,是剛才青年人說的那句話。
溫娘子扶著桌面又緩緩坐了回去,“你要教我什么”
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想笑。
司空想了想,覺得他一個只上過幾年興趣班的業余選手,跟溫娘子這樣的專業人士比琴技肯定會落于下風。
就算不會落于下風,也遠遠達不到可以當人家老師的程度。那他剛才說的那句“教你彈琴”就真成了笑話了。
不能比拼技巧,那就只能在眼界上,或者說知識面上去一拼高低了。
司空就說“我教你彈奏一首曲子吧。”
溫娘子也不多問,沖著她的琵琶抬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司空放開丫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大大方方地走進來拿起了溫娘子的琵琶。
這是司空生平所見的,最好的一把琴。琴身色澤溫潤,觸手如玉,連琴弦也泛著一層柔潤的光澤。
“好琴。”司空忍不住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