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山坳,就聽見老道士的吆喝聲,“哎喲,餓死貧道了,小妮子你個沒良心的小丫頭,虧得我佛慈悲,呃,不對,虧得道爺我宅心仁厚收養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還供你上學,你到現在都還不回來給我做飯,簡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天理難容啊”
陸山民厭惡的看著山坳里那座土坯房子,心里暗罵死不要臉的老神棍。
羊角辮丫頭氣呼呼的喊道“來啦。”
陸山民的家住在土坯房的東面,每次上山打獵都會經過這里。
經過羊角辮女孩兒家門口,老道士正蹲在門檻上一只手扶著旱煙袋吧唧個不停,另一只手使勁兒扣著滿是黑泥的腳丫子,哪有半點餓得要死的樣子。
陸山民投去狠狠的目光,老道士嘿嘿的訕笑。
從背篼里拿出兩只野雞遞給羊角辮女孩兒,女孩兒搖了搖頭,“這是要拿去鎮上賣的。”
“以前是想多賣點錢給白靈交學費,現在用不著了。”
老道士坐在門檻上連忙說道“小妮子,收下吧,這幾天我總感覺渾身無力,老黃說我是營養不良,要多補補。”
羊角辮丫頭沒有理會老道士,點了點頭,接過兩只野雞。
陸山民從小跟爺爺相依為命,在他的意識中,這就像松鼠喜歡吃松子兒,袍子喜歡啃果醬一樣天經地義。直到稍微長大一些才意識到原來人還有父母,陸山民問過一次陸荀,爺爺只說父母在自己剛出生的時候出車禍死了,陸山民很是疑惑,整個馬嘴村就村委會有兩臺拖拉機,就那龜爬一樣的速度也能撞死人。后來也問過一些村里的人,原來自己的父親叫陸大嘴,諢名源于他一頓可以吃十來斤野豬肉,聽村里老人說父親十幾歲的時候就長得虎背熊腰,就能進山打熊瞎子,是同輩人中的第一獵手。后來下了山,是第一個走出馬嘴村的人,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聽到過任何他的消息,至于自己的母親,村里沒有任何人知道是誰,只聽說應該不是山里人。
陸山民走進自己院子,堂屋里傳來陣陣刺鼻的藥味兒,陸山民才想起,今天是農歷十五了,又是一個搟面下餃子”的日子。
把獵物放到地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進堂屋,堂屋正中央是爺爺寫的一幅字,不是什么天地君親師位,寫的是一步一擂臺、一處一場戲、一路一重天,陸山民想不明白這馬嘴村幾十年不變的山水樹木,每天打獵吃飯睡覺一成不變的生活跟那三句話怎么會扯到一起。
堂屋中間一口能容納一人的大缸,大缸底下七八根大腿粗的松木燃得啪啪作響,缸里滿滿一大缸老黃從深山中采來的草藥,此刻藥水正汩汩作響,滿屋子都是刺鼻的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