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大伯”。
納蘭振邦只覺得靈魂深處打了個冷顫,一股寒意直沖發梢,看了眼毫無表情的阿英,與納蘭子建攜手踏上了樓梯。
房間正中央,雕花土漆古床,納蘭文若毫無生氣的躺在上面,已經有人替他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壽衣,一張白布蓋在他的臉上看不到面龐,只能看見一雙干枯的大手裸露在外。四周站滿了人,盡管臥室很大,依然顯得有些擁擠。納蘭子冉正跪在床前,趴在床沿上低聲抽泣,四周也有不少人默默的抹著眼淚。
納蘭子建沒有理會眾人投向他的目光,緩步走到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納蘭子冉的后領。
“起開”
“子建”不等納蘭子冉反應過來,納蘭正邦,納蘭振山以及兩位納蘭家的長輩同時喊道。
納蘭子建的行為讓人意外也讓人不意外,總之從小到大他總會給人意外,簡單點說就是沒有最意外只有更意外。
納蘭子建沒有理會任何人,怔怔的站在床前看著納蘭文若裸露在外的一雙大手,正是這雙手牽著他長大,正是這雙手無數次撫摸他的臉頰,這雙曾經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此刻已是干枯冰涼。
納蘭子冉冷不防被拽開,迅速的返身抱住納蘭子建的褲腿,放聲大哭。
“子建,爺爺剛走,求你不要打擾他老人家,你有什么不滿沖著我來”。
納蘭子建低頭俯視了一眼納蘭子冉,仰頭放聲大笑。
突如其來的笑聲打破了屋子里原本該有的悲涼氣氛,幾乎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詫異和憤怒之色。
納蘭子冉猛然起身,憤怒的瞪著納蘭子建,“子建,你平時放浪形骸所有人都忍你讓你,今天你對爺爺不敬,不配當納蘭家的子孫”
。
“好大的孝子,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威風”,納蘭子建毫不掩飾戲謔之意。
在場的人未必都看不出納蘭子冉有裝的成分,但大是大非當前,誰也不會去計較這些細節,至少納蘭子冉的眼淚是真的,這是大義。倒是納蘭子建,爺爺剛死不但見不到一滴眼淚還姍姍來遲,還在親爺爺的遺體旁大不敬,實在是太過放肆。就連納蘭振海也是眉頭微皺,沒有幫兒子說話。
納蘭振山眉頭緊皺,“子建,別鬧了,老爺子生前最疼你,就讓他老人家走得清凈點吧”。
納蘭振邦也是有所擔心,上前一把拉開躍躍欲試的納蘭子冉,以防納蘭子建再次借題發揮整出不可收場的尷尬局面。剛才在樓下納蘭子建的神情變化,他就預感到那個無法無天的混不吝又回來了,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想納蘭子建的目的是什么,老爺子新逝就躺在眼前,要是真鬧起來成何體統。
“子建,不要再讓你爺爺操心了”。
納蘭子建淡淡一笑,“大伯,人死如燈滅,爺爺走了,他看不見了,聽不見了,他再也不會操心了”。
納蘭文俊半瞇著眼,冷哼一聲“混賬東西,大逆不道,你小子就是被寵壞了”。
納蘭子建轉頭看去,淡淡道“三爺爺,你們家豪車游輪別墅,國外的樓都買了好幾棟,你的幾個兒子孫子一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從沒為納蘭家做過一分貢獻,請問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耀武耀威”。
納蘭文俊面色鐵青,“納蘭家的一切都屬于納蘭家,你沒有資格過問”
納蘭子建仰起頭露出不屑的笑容,“倚老賣老,我要是當家,第一個清除你這樣的蛀蟲”。
“夠了”納蘭振邦怒喝道,“目無尊長,你就是這樣讀書的嗎老爺子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