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棉絮嗎”有些勤儉持家的婦女立刻便問了,因為棉絮是可以自由分配的,還能為孩子的冬衣多添一些保證。
“有沒有煤啊”開始異想天開了。
“可有藥”東江島也十分缺藥,什么草藥都缺。
各式各樣的問題讓兵丁們無暇應答,便化為了呵斥,“吃你們的吧哪問那么多,粥都結了”
眾人也都笑了,“是稠呢,以前喝的稀粥,這時候可結不了冰。”
已有孩子抽動著鼻尖,很是向往地聞著空氣,“好像聞到了一股味兒好香呀娘,這像是從前咱們家吃的熏香腸的味兒”
這是個鼻子靈的孩子,他說得不錯,此時軍營中確實正蒸著臘腸,一根一根暗紅色的肉腸疊在蒸屜里,幾乎是九肥一瘦,遇得熱來,便冒出了一滴滴發紅的油紙,全都透過蒸屜落到了下頭白花花的大米飯里,那香味飄出廚房,幾乎是銷魂蝕骨,連廚子們都不由得大咽口水,眼饞地張望著大灶。
只聽著一聲,“開鍋盛飯”鍋蓋一掀,蒸屜一提,香腸被裝到盤里,米飯盛入桶中,余下的鍋巴剛被鏟起來,眾人便一擁而上迫不及待地分而食之,將鍋巴蘸著蒸屜上剩余的紅油,塞在嘴里,燙得嘶嘶喘氣,還在不斷地說,“好香好香香殺人了”
派來上菜的幾個親兵可不理他們,急急忙忙邁過門檻,將滾熱的菜盤子放上八仙桌面,毛大帥滿面紅光,笑著端起酒碗,又向連豪生道,“多勞關照,老弟,我這是借花獻佛,來,我們再喝一杯”
按說走海的人,此時個個都是酒鬼,但連豪生是買活軍麾下的兵士,平日里是不喝酒的,他碗里只是白水,不過態度也很客氣,連忙遜謝道,“將軍抬舉,不敢當,不敢當,我們是嚴令在身,不敢有絲毫違背,否則六姐在東海眨眼間便會收到消息,若不然,今日定要和將軍一醉方休”
若是換了個地盤,得毛總兵親自宴請,居然還滴酒不沾,這小船長自然是休想得到什么好臉色,不過他既然帶來了一船糧食,那么就另當別論了,毛總兵心胸寬廣,毫不介意,自己干了一大碗酒,笑聲中又請連豪生盡量品嘗參雞糯米湯東江島的飲食多賴高麗支援,自然也有地方風味,這是高麗本土的一道國菜,便在東江島也十分難得,主要難得在雞和糯米,高麗參東江島倒是不缺,毛總兵就是想托人送回京中去搞關系,也實在是交通不便,儲蓄了一大批在倉庫里。
臘腸是連豪生帶來的,是他們的口糧,所剩不多,盡數送給了東江島守軍,米也是連豪生帶來的糙米,雖然口感很淡,不過此時遼東也沒什么人種水稻,大米是很精貴的食物,多是以小米、高粱為主。因此眾將士都吃得很開心,至于酒吃飯不耽誤喝酒的,甚至吃了可以喝更多,只不過東江島的存酒沒有那許多罷了。
對于這在秋后送來補給的船只,毛家軍的態度非常友善,可謂是給足了面子,滿口的俱是感激結交之辭,酒過三巡,菜至五味,這才慢慢開始套問連豪生的來歷,與買活軍的底細,還有他們忽然來送米糧的緣故。連豪生倒也不怯場,笑道,“咱們買活軍如今可是天下知名了,說句托大的話,將軍,咱到底是離開上國,在這高麗灣中待得有些久了若是那些本土的百姓們,哪個不知道我們六姐的威名便是京中的九千歲,也是咱們六姐的好朋友,他的義子,之江鎮守太監王知禮王大珰,也是來咱們買活軍這里盤桓過一段時日的,對我們的仙食佐料,不知有多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