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潮生其實已意識到毛荷花并不好惹,見金雙喜也挪轉了眼珠子來望著他,神色中帶了厭惡,不免有些心虛,挺胸道,“是我說得又如何,這話可沒半點臟字兒又不違反廠規”
“是嗎丑不算臟字兒廠規第十一條沒規定工友之間不得互相侮辱,工友不得進行非分暗示你說我丑,這不是侮辱又說郝哥看上了我,剛才還向金主任暗示我和郝哥關系親密,違背女未滿23,男未滿25不得結婚的律法,你不是在暗示我和郝哥搞那事呢這不是非分暗示”
別看毛荷花相貌憨厚,辯駁起來是當真伶牙俐齒,一句句說得連潮生難以反駁,最難得是她入廠沒多久,居然就把廠規讀得這么熟,金雙喜這時候已經知道連潮生遇見對手了,不由冷笑道,“連潮生,你無非欺負其余工友文化不足,對廠規不熟,挑不了你的毛病,現在來了個厲害的,你就曉得滋味了。”
連潮生此時已經知道不好,但他也不敢讓金主任有借口來罰自己,眼珠子亂轉了一會,又辯駁道,“我笑話你或許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打我且那時候是在廠外,可還沒上班呢你扔土塊時,我已經在廠內了,便要受到廠規的保護”
這理直氣壯的狡辯,也是令人目瞪口呆了,偏偏卻又還有他的一點歪理在,金雙喜不由對連潮生道,“你實在不該生在我們福建道,該去紹興不做個訟棍都委屈你了。”
她的譏諷還不足以讓連潮生恐懼,不過毛荷花的威嚇力便是十足了,她也問金雙喜,“金主任,廠規是這么算的么不在廠內,便不能約束,也就是說,倘若在廠外,我把他殺了廠子里也不管”
她掃了連潮生一眼,將手慢慢握成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一眼便足以證明毛荷花是親手殺過人的她轉戰遼東多年,怎么可能沒殺過人連潮生一下嚇得說不出話來,雙腿發顫,不由縮到金雙喜的辦公桌身后,叫道,“主任,你瞧,她又威脅我”
金雙喜對他實在是發自心底的膩煩,皺眉道,“毛荷花,什么時候殺人案都不歸廠子里管,歸警察管,你既然說了這話,那連潮生要是死了,警察肯定找你來調查,云縣可不是法外之地,買活軍的規矩你心里要清楚。”
毛荷花是懂得道理的人,其實金雙喜也不覺得她真想殺人,只是這番話她是必須說的,從毛荷花的表情來看,她也完全領悟到了金雙喜的意圖,便沖著她微帶感激的點點頭。金雙喜繼續板著臉對連潮生說,“但毛荷花也沒有威脅你,這只是對廠規的探討。倒是你,誰允許你曲解廠規是誰告訴你廠規是以廠門為限”
她虎著臉開始寫條子,“連潮生言語騷擾異性同事,造謠滋事,毛荷花甩土塊嚇唬同事,意外造成紅腫傷害,因連潮生挑釁在前,罪加一等,罰三天工錢,負責打掃男廁所半個月,毛荷花罰兩天工錢,打掃女廁所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