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學白詩嘛”張宗子信心十足,大不了以后都請老婦讀稿,“還有呢”
“還有就是選材太拘謹了,而且寫得慢。”郝六哥倒是做得好翻譯,連安叔也聽得饒有興致,“周報不是說每一期都有七天寫稿,要校對、排印、印刷、裁剪、分發,譬如說咱們看的這一期,是昨天發售的,其實一周前就基本要定稿。官府發來的文章,照本宣科也就是了,倒是不難,需要編輯自己采編的版面,七天兩頁,你算算,至少是兩三萬字,云縣這里兩個編輯,許縣那里兩個編輯,四個人,七天合計要寫四五萬字,而且這不能瞎編的,不是話本子,你就想想,這有多難吧。”
如果是各地的新聞,那還要算上去采風的路費,張宗子這么一算,頓時意識到四個編輯的確是不堪重負,有接受社會來稿的需求,當下便眼睛發亮,摩拳擦掌,“不錯,不錯,多謝李姑娘提醒,這正合適我”
又嘆道,“李姑娘如此靈醒,成績也好,做個幫廚真是委屈了。”
郝六哥也道,“我也是這么說的,可惜她政審分不夠,現在只能先讀初級班,看看風頭,唉,我們這批新來客,許多都要卡在政審分上。”
大家都是卡分人,張宗子很能體會郝六哥、李小妹的困難,尤其是這種急于進步,卻囿于制度而被本地人甩下的感覺并不好。當下便道,“大陸,你也該寫信去報紙,為咱們這些在本地討生活的外地人發發聲別怕寫不好,我可以為你潤色。我瞧你們一家都是難得的人才,但現在卻不得個好職位,伯母也只是為人縫補度日,確實叫人心里不服氣。”
這是實話,固然,買活軍這里的日子,和敘州那里比起來,完全是天上地下,便是靠著郝六哥和安叔做船工的收入,要養活一家四口也不是什么問題。但人比人,比死人,郝六哥又是個有雄心的人,首先擺在這里,便是房子的問題,云縣這里的水泥院子,一間現在是要一二百兩銀子了,將來還會更貴,他們是船工又一定只能住在云縣,那么買房便成了個很大的問題,其次郝六哥還想包船回老家去接人,這里動靜都是要錢,他的確有強烈的晉升欲望,只是現在暫時還沒找到方向。
安叔是老船工,也只能做船工,郝六哥,若完全按他自己的心意,他是想當兵的,這一點張宗子也是知道,只是和他一樣卡在了政審分上。還有一個,他母親是小腳,郝六哥去當兵了便無人照顧,這也牽絆了他的腳步。
至于兩個女眷,郝太太現在也在上初級班,只是她求職不太好找她走路不方便,干不了重活,就只能找些文員、賬房的活計,但賬房也要走路呀,這一個走路,便把郝太太限制住了,她只能做些縫補的細活,自己開了個小裁縫鋪,為那些忙于工作,無心手工的家庭做些縫汗衫里兜、繡時興花樣的小活計,一天勉強賺個二三十,連育兒所都開不了,因帶孩子還是很需要體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