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燒餅大約半個指頭薄厚,烘得干干的,上頭灑了芝麻,便是沒有調味實在也是很香甜的,咸餅子且不說,甜餅子混了紅糖碎在里頭,咬一口時不時能嘗到半融化、半沁入餅子里的糖汁兒,張宗子吃得回味無窮,道,“這餅子我也時常買來吃的,從沒有今天這般味美,這都是伯母做的醬好,把舌頭都叫醒了此醬是怎么做的,可有名目”
郝太太笑道,“這個是咸面醬、豆瓣醬下鍋炒香,加海帶水燒干,又加了大量辣椒,上等的好雪花鹽,再潑熱油上去。也是前幾日摸索著做的,他們都極為喜歡,家里吃用的東西,起什么名呢”
張宗子道,“這東西若是制作起來不麻煩,為何不發賣呢我第一個就要買幾百斤,寄回家里去孝敬給祖父親朋我倒覺得此物開胃健脾,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很可以當做路菜,行路時哪怕是寡面燒餅,又或是一碗清水素面,加一點辣椒醬,立刻變成人間美味,倒是比任何醬料都更加中吃伯母因小腳的緣故,不好出去做活,那便在家做些醬來發賣,豈不是兩全其美也能有個進項”
郝家人倒是沒慮到這一點,此時郝太太聽了,便先心動了,問道,“若是以張少爺所見,此物能賣到多少一壇”
張宗子原本對物價沒有一丁點概念,這段日子常去糾纏諸掌柜,倒是對生意有了些了解,撓頭道,“遠行的人還要講究口味的,家里多半非富即貴,醬料若不是自家做,要出去買,那家境也差不了的,這醬費工,又旺油,本錢也不低,一斤不賣個半兩銀子,說不過去吧”
郝家人聽了,各自都是咋舌一斤醬要五百文幾乎是一個初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安叔道,“吃不起哩原來我吃的是這樣貴的好東西”
若是真賣到一斤五百文,這里的利就很大了,郝太太似乎有些心動,但也知道問張宗子無用,便對張宗子道,“張少爺,若是貴家鋪子也做醬醋生意,便想托請少爺做中人,由我們向掌柜的請教請教這若是能做起來,我是想做的我還要掙錢去做放足手術那若能多個進項,為什么不好呢”
張宗子那一日沖出去吐了之后,便渾渾噩噩的,后來又急于去寫文章,把郝太太扶到家里便急著走了,倒是忘了詢問后續,不過他昨日剛得知因為麻醉、感染的限制,放足手術似乎是不好廣泛去做的,先郝太太又說起了放足手術,便忙問究竟,“這個手術竟能做嗎要花費多少錢呢醫生可有說過感染的事不如由我來幫伯母出診金吧”
他已是打定主意,要將郝太太的放足手術,寫成報道,放在買活周報上,作為反纏足運動的第二篇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