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地方,也就成為了國人政權可觸及之地所有想要征服華夏國的勢力,都將自己原有的國土也置入了棋局之中,變成了博弈的一部分,這一點在我們的歷史上也是屢見不鮮的,西周之地,不過是如今中原的一小部分,勢力不過長江,其時中外華夷的身份,與今日有極大的不同,然而我們為何認為西周是上古正統因為西周時所用文字金文,傳承至今,與小篆、隸書乃至我們今日所用的簡化字,代代傳承,演變清晰,文化的遺傳并未斷絕。”
“能將血脈從西周流傳記載至今的家族,又有多少但西周的文字,流傳至今,依舊能為國人所解,于是其便是歷史正統,而它便處于華夏文明的上游,流淌至今,依舊滋潤著下游的我們。這其中,又有無數當時的四方外夷,隨著一代代的戰亂、征伐與博弈,丟失了自己的語言與文字,徹底地融入了華夏文明之中,他們如今是之江百姓,是福建百姓,是彩云百姓,是關隴百姓,是川蜀百姓在西周時,這些地方都是外夷,而如今誰能剝奪他們的華夏子民身份”
張宗子的語氣有幾分遲疑了,因為他久住之江,是半個之江人,老家又在川蜀,但他從未想過自己祖上的祖上或許便是斷發左祍的蠻夷。而且他和沈曼君一樣,都并不清楚西周疆域的確切邊界,西周史在此時一樣是有些晦暗不明的。但他很快擺脫了這輕微的疑慮,而是亢奮地繼續往下讀。
“國家,在一次次戰爭中不斷擴大,文明,在一代代傳遞中嬗變豐滿,不變的是文字,共同的是語言,而延續傳承的是歷史,買活軍與敏朝官府,雖政體不同,規矩不同,衣裳發式不同,但政體之變,猶如井田制之廢、門閥制之亡,無非祖宗不足法,規矩之變,在于時移世易,歷朝歷代本亦隨手為之,衣裳發式更是十數年而迥然有異,文明不在于政體,不在于規矩,不在于衣裳發式,文明在于語言,在于文字,在于對歷史的傳承與歸屬。”
“買活軍之主體,為華夏國人,買活軍說官話,寫漢字,承認、研究、傳播華夏的歷史,買活軍也是華夏文明的傳承者,也是華夏國內一支正統的政權,投效買活軍,并非叛國,只是叛離朝廷,叛離政權,買活軍有資格與敏朝展開競爭,爭奪天下,有權利取得百姓的民心,堂皇正大地擴大政權”
張宗子的語調越來越激昂,便連吳先生都聽得熱血沸騰,沈曼君眉頭微鎖,似乎有些無可奈何,但也并不阻止張宗子,倒是小何,滿臉的理所當然,他甚至對謝六姐寫作目的很感迷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噓”吳先生竟罕見地噓停了小何,而張宗子已是痛快淋漓地往下大聲朗讀了下去。
“以華夏國政權的名義,為受干旱所苦的泉、鷺百姓糧種,搬開阻撓此事的敏朝官吏兵丁,此為正義之戰亦是買活軍爭奪天下正統的堂皇正道”
“我謝雙瑤以此書告知敏朝之主,告知闖王、西王,并一切有志于爭奪天下正統的政權,如今天下紛亂,敏朝羸弱,群雄并起,而博弈已啟,此局不論勝負結果,應先取得一下共識第一,此為華夏政權爭奪正統之戰,所有政權均系華夏傳承,有大一統之志,絕不可分裂國家,自立傳承,否則當視為公敵,第二,凡所有不能說官話,不能寫漢字,自視為化外野族的政權,如關外建賊,不僅敏朝,連我買活軍,乃至闖、西眾軍,以及我華夏國公卿巨賈、販夫走卒,均應目為公敵,直至其自行學曉漢字語言,推行漢制,歸化為華夏文明一份子為止。”
“在此以前,凡與其溝通來往、貨殖貿易者,不但叛朝,而且叛國,為我文明叛徒,罪比投奔我買活軍、闖、西二軍更高數等,為我華夏之奸罵得好痛快痛快是這個理兒”
張宗子幾乎是大喊著讀完了這一段,一拳捶在了桌面上,“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