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靠談了,此次的使團中,有信王,有之江鎮守太監王知禮,有錦衣衛黃謹,都是這些年來響當當的人物,朝中亦派出孫愷陽先生坐鎮,可以說是精銳盡出。”沈君庸壓低了聲音,“京中傳言,田任丘曾建言由信王和親云縣,西林黨以為是奇恥大辱,雙方爭執不下,此事,實在太丟人沒敢在折子里寫,只在御前爭辯了許久,最后方才改為由信王代表宗親,出席使團。”
“竟有此事”
沈宛君不知何時已經走進書房,聽到這里,也不由得驚呼起來,“這成何體統朝廷局勢居然已經危急至此了”
“都是小道消息,只出我口,只入你們夫妻之耳。”沈君庸有些詭秘地說道,“京中還流傳小道,此次招撫使團,協議中還有若干細則,都十分出格譬如,要和買活軍商談,引種土豆、玉米等高產種,還有高產稻,要簽訂協議,讓買活軍連供五年,不得中斷,以此緩解關隴、西南一帶的糧荒。”
“什么”
葉、沈夫妻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葉仲韶非常熟悉買活軍那處的農事,他叫道,“這豈非是引狼入室買活軍正愁去不了內陸,這會兒倒是把他們的種子引過去了他們要教人種田,必須得派人過去實地查看土質,制定時節,如此,這些農人令到了當地,結交起本地的土豪人家,這不就是舉事時現成的襄助再說,便不計較這些,那種子是只能由買活軍自己育種的,今年賣給你,明年呢明年賣給你,后年呢哪有把自己的糧口袋交給旁人的,真是豈有此理短視至極”
沈宛君稍微緩過來一點,卻是嘆道,“看來關隴那處的情況必定極為危急了,若非如此,孫帝師不可能讓步的。”至于西南,那處和中原來往一向較少,她倒是不怎么著意。
“不錯,這便是飲鴆解渴,但若不飲,連眼下這一關都難過了。關隴一帶,糜爛已極,而遼東、西南,都是烽煙四起,如今連東南都有了買活軍,倘不能至少平定一處,四方亂起,就憑著年年水旱災害,大疫四起的中原之地,能支持多久”
便是吳江今年的豐收,也沖淡不了對朝廷大事的嘆息,葉仲韶良久方才長嘆一口氣,搖頭道,“國祚如此,已似乎見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