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就和我說過,記得嗎,我們在臨城縣的時候,爬到越王臺往下,你也說,凡水泥的東西,都像斗破乾坤里說的一樣,擠進來的小千世界碎片。”
這就朋友的好處了,彼此總有很多共同的往事和感悟,金逢春微微笑了,于小月也笑了笑,跺了跺腳下牢固的水泥路面,“四年了,好快。”
“還這格格不入。”金逢春說,“就像一場夢夢都夢不了這美。”
“剛開始他們來的時候,就覺得,太奇怪了,這格格不入的東西,怎可能持續下去呢”
但買活軍不但持續下來了,而且還越來越好,越來越強大,它遵循著某種特定的節律往外擴張,就像一個物一個世界從次元的夾縫中慢慢地擠進這片時空,它的投影越來越龐大,越來越完全,籠罩在投影之中的人口也就越來越多,這些百姓,他們虔信著某個遙遠的神名,盲從著那些繁雜的規矩,活似乎變得和從前完全不同,但卻又似乎也還一樣。
這一切如此的,如此的不可置信、格格不入、荒唐、魔幻的,或許這個很好的形容詞,魔幻,這一切誠魔幻的,這有一切巨大的,斷的改變,仿佛把某種東西壓到了極限,就像彈簧,讓有人都在等待著那必的反彈。
這種荒唐似乎有一天終究結束的,活回到從前那絕望的野蠻的無奈的,但卻又習慣的常見的,自小伴著們大的常態中去但,此時此刻,這一刻似乎還沒有到來。
那對金逢春和于小月來說,好日子就還在繼續,們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濃烈地感到自己正在活著,也從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樣,覺得此不虛,們寧愿活著此刻這濃烈的,有價值的短暫幻夢,也好過買活軍從未來過,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
“你,現在和約都擬了。”金逢春扇了扇手里的報紙。“怎就不能恒久持續下去呢”
“連朝廷都拿我們沒辦,這世還有誰能擋得住我們”
這一句略帶軟弱的問話,還有些玩笑的味道,因為這假設實在太好了,似乎連金逢春也不敢當真了講。
于小月輕輕地笑了起來,搖搖沒有說話,而穿過金逢春的手臂,挽著,好像四年前在臨城縣約去逛街時一樣。
兩個年輕的女娘就這樣,把心事甩在短發之后,輕快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