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先說收入,收入上,鴛鴦錯最多能有幾個戲班子會唱這樣的戲,沒有好班子是不能出彩的,我在武林聽的名班,后來打聽到了,是武林茶館為了打響名號,重金禮聘而來,那樣的班子,福建道能有幾個便是從現在開始作養,沒有十年,能教出新一批來”
“教不出來的,我雖沒有眼見,但猜卻也猜的到,仲韶你們挑選班子要比在外頭難得多,為什么學戲是要吃苦的,而且又沒有錢,那是實在活不下去的人,才會把孩子舍到戲班子里,如今買活軍這里,人人有飯吃,有工做,還有多少人愿意自家的孩子,四五歲起便夏練三九冬練三伏,只為了唱那十年戲”
葉仲韶、沈君庸的神色都逐漸凝重起來,葉仲韶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是從學校辭職得早了”這是馮猶龍暫不解其意的話,他且先不管,只往下說道,“但道白劇呢道白劇的演員,不要怎么吃苦,而且可以從年幼演到年老,沒有嗓子上的顧慮,那么道白劇的班子便是好搭的,選材的范圍要比咱們這些戲曲要大得多。”
“班子好搭,就容易湊出來,場子也跟著多了,既然如今是按場子來付版權費,以這個邏輯來說,自然是要越容易演,越多人演,收入便也越高。”
不說何賽花就比鴛鴦錯強出哪兒去了,只是如今從這條邏輯來講,那便是這個道理。葉仲韶和沈君庸并不反對馮猶龍的觀點,馮猶龍又道,“還有一點,和收入是無關的,那便是鴛鴦錯,曲高和寡,調子水磨遷延,真正能聽得懂的人又有多少呢這也是我看了何賽花后,頓悟出來的道理,如今這四大聲腔,始終還是還是權貴富戶還是統治階級的東西”
他用了個剛剛有些微領悟的概念,“或者又何止戲曲呢詩詞歌賦,凡是這些由文字繁衍而出的東西,在買活軍這里,都在做一個巨大的變化正從舊的統治階級,擴散到新的統治階級中去,仲韶、君庸,你們難道沒有感受到這般巨大的浪潮么我們小說家、戲曲家”
他已經很主動地用了沈君庸剛賦予的兩個家來自稱,“我們小說家、戲曲家若是想要做出一點成就,留下一點聲名,便不可逆勢而動,而是要如張宗子、卓珂月兩位小友一樣,順勢而為,與大勢一道,把我們的東西,散播到天涯海角中,散布到田間地頭,散播到販夫走卒,散布到新的統治階級勞動的百姓中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