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爾被俘虜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很難再自由地回到草原上了,或許他有一天會回來,以征服者的態度,來和自己的伯父談著招安的事情也許是奴顏婢膝,以通譯的身份,伴隨著女金貴族來談結盟、求援,不論如何,他將再難以得到自由,他伯父并不看重他,是不會把他贖回來的,孛兒只斤家并不需要一個混血的投降懦夫。
他也做好了死的準備,但不論如何,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一開始,巴圖爾想以普通騎兵的身份死去,但挨了一頓痛打之后,他改了主意。韃靼的好男兒,如果不死在戰場上,那就該死在酒杯里,死在女人的懷里,不該像現在這樣,被長鞭抽打著,像豬玀一樣在泥地里翻滾。
“你叫什么名字”抽打他的旗人用韃靼語怒吼著,他也是韃靼人,但在女金貴族面前卑微得就像是一條好狗,女金人已經擄掠了不少韃靼牧民,這些牧民跟著女金人好吃好喝,已經完全遺忘了蒼鷹子民的驕傲。
女金人用來打人的皮鞭沾了水,滿是粗糙的倒刺,打在哪里,哪里就是刮肉的劇痛,巴圖爾殺敵一向還算勇敢,他也受過傷,但這和被鞭打的感覺是不同的,在戰場上,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被折磨時,你不知道這一切什么時候是個頭,全看主人的高興。
巴圖爾的意志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鞭打中逐漸衰退,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孛兒只斤巴圖爾”
孛兒只斤的姓氏,在這一刻成了獻媚保命的籌碼,巴圖爾玷污了先祖的榮光,他從此再也無顏以孛兒只斤的子民自我標榜,但他的確活下來了,韃靼旗人止住了鞭打的動作,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孛兒只斤,這姓氏還在韃靼人的耳邊回響,帶來了本能的敬畏。
女金人也敬重這個姓氏,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孛兒只斤這個姓氏對他們很有用。將來不論派上什么用場,都值得把他養起來,巴圖爾保住了性命,得到了一個小官職,但同時也處于嚴密的監視之下,和其余的韃靼人分隔了開來。韃靼人有了孛兒只斤,就像是雄鷹有了翅膀,他們就難以死心,難以服從,總是想著要逃回草原上去。
因此,巴圖爾被送到了旗主的農莊上去養傷,傷好以后,他做了個小小的馬廄管事韃靼人是會養馬的,他們養的馬連女金人都自嘆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