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哪怕是黃教的上師都不敢說自己擁有這樣的神通,巴圖爾很不以為然,他覺得這也未免裝神弄鬼得太過了些,不過,童奴兒似乎對這個買活軍,是很當一回事的,幾個月后,連農莊都感受到了氛圍的變化他們的大汗,對于漢人要比從前客氣得多了,便連農莊的管事,都收到了曉諭以后要對漢人農奴客氣一些,不能再不顧他們的死活了。
管事們似乎很不以為然,但他們的行動也有了輕微的收斂,至少農奴們可以吃飽了,臉上逐漸地有了一點點血色。因為管事們都得到了告知,明年不會有新的農奴補充進來,大汗要頒布招撫令,此后凡是俘虜,都可以直接編入八旗,直接當個百姓,而且原本的土地也照舊給他們耕種,和朝廷一樣,每年繳稅就行了。
童奴兒一定是受到了外界的壓力,這是巴圖爾的第一個反應,他是很有些不可置信的買活軍居然真能讓童奴兒,這個硬扛著韃靼和敏朝兩大壓力,起兵立國的老寇,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居然讓他都調整了自己的政令,開始對漢人采用了懷柔手段遠在南方的買活軍,能有什么辦法影響到盛京的童奴兒甚至,還保護了這些在異域為奴的漢人
漢人似乎又出現了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就像是數百年前,那個討食的南方乞丐一樣,這個統治了中原大地數千年的古老民族,又再一次地強盛了起來。巴圖爾心中很難不生出感慨這就是族裔的力量,當族裔的勢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哪怕是異鄉的奴隸,都能感受到來自族裔的保護。女金人對漢奴,再也不像是從前那樣肆無忌憚了,但在巴圖爾看不到的地方,韃靼馬奴或許還在承受著女金貴人泄憤的抽打。
幽居在農莊的巴圖爾,對買活軍的好奇便日漸攀升了起來,他和馬奴們閑聊起了這個南方的新勢力,總能聽到些新消息農莊也是養馬場,足足養了二十多匹馬,這些馬經常要被抽調去盛京應役,因為農莊的主人,13歲的小臺吉需要鍛煉自己的騎射能力,也開始逐漸參加一些征戰,而農莊安置的,正是這位受寵的小臺吉下屬的一個牛錄。
這樣一來,農莊的消息便比之前要靈通一些了,來往于兩地之間的馬奴們,可以從盛京設法搞到一些外頭的新消息買活軍發了報紙,這是讓童奴兒非常惱怒的事情,他發了很大的火,但從此后對漢人比之前更好了,所以,報紙上一定說了什么。
巴圖爾非常想讀一讀報紙,但這是辦不到的事情,現在的遼東,和巴圖爾被俘虜時比,要不太平得多了,馬奴們在路上行走要非常小心,因為東江軍正在半島上肆虐,他們到處地攻打農莊,擄掠人口,隨后把他們送到東江島上去,在那里轉運,賣到買活軍那里女金貴人說這是在賣豬仔,他們非常賣力地宣傳這一點,叫百姓們小心,遇到東江軍要知道反抗,不要傻乎乎地就跟他們走了。
但聽信這話的人并不多,因為任何人都能打得清楚這個算盤在遼東的日子已經這么苦了,便是被賣到南方去,也不會比現在更差。遼東很快就亂了起來,馬奴們也受到了嚴格的監視,現在,太多漢人奴隸暴動起來,反過來殺了莊園里的監工以及婦孺,把頭顱堆成京觀,成群結隊地往獅子口方向逃去,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愿再過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了。
這樣的事情,不需要很多,哪怕是幾例,都會帶來很壞的影響,奴隸們會更加蠢蠢欲動,而女金人終于發現,遼東如今的漢奴,數目已經多到了讓人不安的地步這些漢奴如果擰成了一條繩,有數十萬之眾,女金人就是殺到刀都卷起來了也殺不完那
那么,就只能讓奴隸們的日子也過得比以前稍好一些了,但這樣的事情,是不容易辦到的,因為女金人的后勤非常的吃緊,往年能運來糧食的晉商他們的頭顱就懸掛在獅子口的城墻上,懸掛在錦州城的城門里,現在,遼餉不再是晉商負責,而全交由買活軍來運,實報實銷,絕不貪污,準時送到,沒有任何人能半途搶掠
就像是敏朝和韃靼人已達成和約,圍剿建賊一樣,買活軍的立場也是非常鮮明的,他們用糧餉和紅衣大將軍,給東江軍,給關錦守軍帶來了牢靠的底氣,也給他們帶來了堅定的決心
買活軍讓兩系軍隊聯手,對于遼東和內陸的走私商路做了最徹底的截斷,讓敢于吃里扒外,往敵軍走私的晉商付出了血的代價滿門抄斬,家產充公。也讓遼東整整一年見不到一粒來自內陸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