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可真熱啊”
即便是在新春佳節,壕鏡的住民也習慣穿著短衫,保祿羅伯從教堂中走了出來,習慣性地舉起手遮擋著正午的艷陽,另一只手不耐煩地扯了扯高高的褶領,這鬼天氣,即便是最體面的紳士也只能在有限的場所穿著全套禮服,譬如剛才的大禮拜,當管風琴的聲音才一消散,保祿就迫不及待地溜出教堂,回到住處一座二層的石屋里,用漢語叫著他的女傭,“張媽,張媽,快拿我的襯衫來。”
亞麻襯衫是早就熨燙好了的,和穿在禮服里,做了多重褶邊裝飾的大翻領系帶襯衫不同,亞麻襯衫寬松涼快,可以把袖口挽起,胸前敞開,保羅脫掉長靴好一股味兒踹掉了肥大的毛呢禮服褲,換上輕便的亞麻褲,栓上背帶沒有背帶可不行,西褲的腰部是不太貼身的,必須要靠背帶扣將它固定著,否則動作一大就容易往下掉再蹬上一雙輕便的高幫皮鞋,他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總算涼快得多了。
他把床上東飛一條,西飛一塊的系帶留給張媽善后,自己帶上一頂禮帽,去港口吃飯港口的小酒館,是壕鏡這里的消息中心,胖廚娘做得一手很地道的海鮮燉鍋,還時不時能供應上好的朗姆酒。像保祿這樣手頭寬裕的單身漢,還沒有自己的廚師,便總是去小酒館解決,幾乎算是在那里包餐了。
其實,廚師并不貴,如果愿意聘用敏人廚師的話,那就更便宜了,這里有許多會做弗朗機菜的敏人廚師弗朗機人占據壕鏡這個地方,已經快一百年了,他們來的時候,這兒還只是一個荒島,只有漁民偶爾來此落腳,現在,壕鏡已經是擁有近兩萬常住民的繁忙城市了。
不過,這一萬多人之中,弗朗機人滿打滿算只有三、四百名,余下的一萬多都是敏人,因此,在這座島上居住,不會說漢語的話,日子是很無聊的,像是保祿這樣的軍官,他們的漢話都說得相當好了,個個都能客串一把傳教士,當傳教士身體不適時,軍官們還能上臺領著信徒念經禮拜經過這些年,他們在島上發展了大概四百多名敏人的信徒,禮拜是島上最重要的交際活動。
除此之外,弗朗機人的娛樂是上不了臺面的,主要圍繞著敏人的伎女,還有隨處可見的牌桌,最近從敏朝流傳來了一種叫做山東撲克的牌戲,讓軍官們異常迷戀,保祿精于牌戲,去年利用中國牌他們這么叫山東撲克,贏了足足兩摞雷納羅這幾乎是他一年的生活費了。
理所當然,酒館也是個賭錢的好地方,保祿一走進院子里,便引起了賭徒們的注意,他們從后院的牌桌里直起身來,招呼著保祿,“我們再湊一桌吧,保祿,給你送送錢。”
“今天不行,吃完飯我還要去碼頭有事。”
保祿對走上前的女侍應笑了笑,“老樣子,一份海鮮燉菜,再給我切兩片新鮮的白面包,親愛的,有好朗姆酒的話,也來一杯。”
“朗姆酒已經喝完了,有雪莉酒,白蘭地,如果這些都不中你的意,我們也有剛從中國運來的烈酒,度數很高,需要加點糖水稀釋,否則你會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