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措施,因為并未觸動地主家的利益,如今閣臣中也沒有廣府富商,因此,還真給他促成了此事。信王如今儼然已是很有幾分份量的政治人物了,他得了一大批政審分,也終于感到自己不再是名義上的使團團長,只能做一些給促進會捐款的門面事情,對于天下大勢也好、政治經濟也罷,他也有了許多新的見解,現在信王把買活軍的政治教材,可以說是奉如圭臬,雖然他半點不向往所謂的大同世界,但這教材中蘊含的統治思想,的確可以說是屠龍術般的真知灼見。
這些關稅,可以用白銀形式遞解到京城,但意義實在不大,以弟所見,大可換成買活軍的糧種,全力推進豐產糧種的推廣,解決原本糧種不夠的問題。少量白銀也可進京充當俸祿,銀兩越少,為人中飽私囊的可能也就越小,可以盡量利用買活軍的物流運輸,減少損耗
說來,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買活軍出眾的信用,使得信王更寧愿信任他們的運輸,也不愿用自己人來運。又可利用此事,選拔特科人才,能辨明政權存在目的是為了聚斂財富,還是為了蓄養人口造福天下,以及貨幣的意義是貴金屬本身還是購買力這兩個論題的人才,腦子一定是很新的,需要及時施恩,使其見到在我國朝發展的前景,遠遠勝過在買活軍處。我等不妨公然宣傳買活軍人人平等、官吏難為的廉政故事,令眾特科書生心存畏懼,更加心向我朝,留在官府之中進行改革
近日來買活軍港口煤、鐵之供給較以往更加豐裕,弟離開云縣以前,原本途徑山陽的流民人數比之前大大減少,不知是否山陰有新礦出產,吸納流民前去開礦,兄可指示廠衛詳查
對于光復呂宋,夯實舊港宣慰司等一系列舉措,以弟之拙見,此舉可以擴大華夏海權,利于華夏文明,又可轉移如今西北關陜一帶連年天災的流民,使其不至于聚集作亂,這賑災、外出務工的宣傳,國朝旬報收到的效用或許比買活周報要更好,不過,關陜一帶民少田多之后,還是要注意培養田師傅,使其能夠科學種植、科學增產,不能將田地拋荒了,那就損害了國朝根本
不知為什么,信王覺得自己對于朝政,似乎不但有天賦,也有很強的責任感,作為一個藩王,如今在買活軍處又有大好前程,自有錦繡年華供他揮灑,又有無數仙畫可拍,但不知為何,信王就是喜歡這樣巨細不漏,全國數十道,道道不肯遺漏地考量策略,安排前景,甚至恨不得抓著皇兄的手去批奏章一般。
如果可以,他幾乎想要化身無限,去到筆尖寫的所有地方,親自把事情往他規劃的方向推動。但很可惜,他不能,這一點讓信王一想到就渾身難受。
倒是皇兄,天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最是心寬,只要有人為他操心,他是半點不會焦慮的,對信王更是從不猜忌,信王去信之后,皇帝不過是看上一遍,就轉給內閣和田任丘,令他們照此辦理,不得有誤,真是個天生的享福命。如今他對政務倒是比前幾年更不操心了,每日早睡早起,只是鍛煉養生,又沉迷于逛超市、造沙發等一系列格物致知的學問,倒是苦了信王,小小年紀,在這里熬燈費蠟的寫信,足足寫了大半夜,這才意猶未盡地歇了下來,在枕上猶自輾轉反側不提。
第二日起來時,眼下兩個黑眼圈,一邊打著大大的哈欠,一邊去食堂吃早飯,恰好被葉昭齊撞見,葉昭齊便劃拉著臉頰笑話他,“今日早飯,把你的眼袋切下來,炒著吃也夠一盤了”
和信王一樣,葉昭齊也是從云縣特意趕來游歷的買活軍接連有了這兩大動作,買活周報上自然也少不得推出連續報道,不過,這些官樣的報道并不足夠,習慣了我在買活軍當水兵類型報道的讀者,紛紛去信編輯部,要求看到一批更加細致生動,貼近生活的文章,甚至還有許多讀者已經敢于發問了壕鏡的氣候如何,農業如何商業的形式有幾種居民幾何住在那里的弗朗機人,又過著什么生活,昆侖奴長什么樣子
周報特意在末版刊發了這些讀者來信提問,鼓勵現在正在壕鏡、新安島生活工作的活死人回信解答,不過,這些問題僅僅是淺層,系統性報道還是要專業的采風使來寫,葉昭齊雖然并未正式入編而且因為姨姨是編輯的緣故,很可能永遠無法正式入編,但是她本人對于采風使這一行興趣還是頗為濃厚的,便請示了父母,也想來壕鏡看看,一方面,或許可以投稿發幾篇報道,另一方面則也是開闊見識,為新的劇目做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