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茶壺晃了一下,空了,吳老八自失的一笑,拖著疲倦的身軀,披衣起身,出門舀了一壺熱水回來燒上,喃喃自語道,“怪到地主老財都要丫頭小廝服侍,真不知道六姐日理萬機,如何才只用兩個勤務兵的”
此時倘若有個知疼知熱的人,能夠端茶倒水,確實是極大的安慰,吳老八不由想到了家中的嬌妻,還有兩個繼子女,這會兒他們應該都睡了
可不知怎么,想到家里人,他心中有點兒空落落的,前幾年那不急于有自己孩子的情懷,在這個偏頭痛的晚上似乎逐漸淡去了,他開始渴望著,倘若有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和謝生一樣機靈,家里那兩小一樣討喜,卻又和他真真切切地聯系在一起的孩子,這會兒,會不會一想起來,心里油然就多了一股使不完的力氣呢
“唉”
妻子倒是很想要個屬于兩人的孩子的,但這也意味著強制產假,現在這是多緊要的關頭,突然間離開半年
搖了搖頭,摒除了這無益的情緒,吳老八咽了咽有些發疼的嗓子,繼續提筆寫道。
“話又說回來,豐饒縣已經是所有新義軍中情況最簡單,我們了解得最清晰的州縣了,倘若連消化豐饒縣都這樣艱難的話,我們在敘州面臨的局面,要處理的利益方,將會更加復雜。”
“如何吃掉敘州,消化敘州,把敘州的局面厘清,是我在未來這段航程中要思考和部署的重點。這是一樁不能以情懷和善良來做的工作,我認為,它需要的是絕對的理智,是信息的充分交換,買地政策和好處的宣講,是利益、人心的博弈、退讓與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