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注意到沒有,其實從豐饒縣到湖口,百姓的日子還是可以的,辦事處在當地也活躍,多少都有自己的院子,有些還和豐饒縣一樣,寬敞能待客。這辦事處的院子越大,本地的百姓日子,過得似乎也就越輕松”
“好像是這個理兒。”眾人也都琢磨起來了,金娥也說道,“咱們今日下腳這巴陵府,辦事處連院子都沒有,咱們一會還得去住客棧,辦事處混得不好,百姓們的日子也就不好過。”
“巴陵到夷陵這里,辦事處才新設不久,還在站穩腳跟那,掃盲班也沒開,田師傅來的也少,是以自然便覺得本地民生要艱難些了。咱們經過的其余州縣,辦事處都是經營了兩三年了,很多時候發揮了半個縣衙的作用協調著掃雪、備冬、備災,由商戶出面,辦事處攬總,主持新修小水利的也有,民生確實至少能得些滋潤。”
吳老八也笑著說,“本地這里,距離云縣總臺已經很遠了,一路山還多,不像是東江島,和云縣之間全是海面。這里的千里法螺和總臺的傳音效果不好,主要是書信往來代呈,所以做事也得多加幾分小心。”
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故,考察團便立刻了然于心了辦事處能以數十人而影響一座城市,甚至是在各地作亂時幫著官府穩定秩序,憑借的其實是千里法螺帶來的底氣,只要有傳音法螺在,雖人少,但買地的權威就和他們站在一處,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上通下達,各地的縣官如何敢得罪一旦沒有千里法螺,那辦事處便只能夾起尾巴做人,在中繼臺到來之前,也要在本地士紳中周旋,盡量不惹出會被人套麻袋敲黑棍的麻煩了。
“眼下已是如此,入蜀之后,消息傳遞豈非更加不便了”
“正是,蜀地被崇山峻嶺圍繞,我們也試著帶去法螺,但信號非常飄渺,很難形成有效溝通。這件事敘州本地的義軍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敘州的情況,又和豐饒縣不同,會更加的復雜。倘若我們在敘州見到了什么看不過眼的事,多少忍耐則個,還是要審時度勢,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這是自然,習慣了在買地,只要按著規章制度就幾乎無所顧忌的辦事作風,乍然出外,眾人一開始自然見什么都看不上眼,直到逐漸走到巴陵了,這才逐漸把吳老八的告誡吃透了,覺得他那些老成話兒確實是有道理的。聞言紛紛稱是,小雷更問道,“那一會我們女吏目要不要下船呢還是戴頂風帽,免得惹來什么是非”
她們沿江過來,一路上見到的婦女也是越來越少,按船家所說,一個是冬天冷了,多是做事的男人出來,衣服也要先緊著他們穿。不做事的女人小孩都是在家烤火的,且喜本地柴禾便宜,只要有座房子還不至于凍死人,那些真正窮得過不了冬的,不是去做纖夫,就是去南下做工,還算是有個去處。
另一個,自然是因為民風逐漸保守了,這些女吏目在買地呆了幾年,都快淡忘了,女子出門時,男子投來那種粘膩眼神的感覺在買地,女人到處出門到處跑,根本就不可能關在家里,男人一上街滿目都是女子,看多了反而沒有任何特殊的感受,但在敏地內陸,出門的女人太少,很多底層光棍,一輩子也見不著幾個妙齡姑娘,偶然見到一個,還不得如饑似渴地盯著直瞧啊
小雷這話,本是為了減免沖突的可能,王小蕓也是深以為然她是內向之人,最怕惹麻煩的,其余還有幾個女娘,性格一向潑辣的,卻有些不以為然,臨城縣的小朱道,“當然要下船了,而且更不戴風帽,就是要大模大樣的,這里還是巴陵,法螺能管得到的地方,便是要把規矩先立起來,破了這個舊俗,如此我們后來的同僚辦事才會少些麻煩,我們若先講究起來,后來人蕭規曹隨,豈不是所有女吏目出公差時都多了一層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