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0在加減乘除中的規則,這也是老式數學教育的學生必丟的分數,因其沒有什么道理,是人為制定的規則,就只能強迫自己去接受,總之,對這世上大多數人來說,數學是從1開始的往上數到某個無法記憶的大數之間的加減乘除,在買地的考試中,數學要從1再往下去延伸,由0銜接了負數,這個概念本身就很新奇,想要完全覆蓋掉從前的認識,并且熟練應用,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練習。
倘若錢生生能有上學機會的話,至少考試時就不會出現這樣無助奇葩的情況了,衛妮兒盡力安慰道,“先不說數學了,其余兩科,便是完全不會,光靠瞎蒙,也能得幾分,總是比棄考來得好。再說,也從未說過這一科要取多少女進士,余下的落榜生會否另行應用呢便是落榜,說不得人家看你到底是個女舉人,回鄉也能開個特科蒙學不是考完總比沒考完來得好,哪里就到了要輕生的地步”
錢生生被她這樣一番勸慰,總算情緒逐漸平靜,抹淚道,“是我想得太好了,姐姐有所不知,我本來今年夏天便要成親的。”
說到這里,大家也都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了,想來是親事不叫她中意,因此一心想著考出來便再不回去了因她們交卷還算利索,此時天色還沒有全黑,周圍影影綽綽,圍了不少女考生,一聽這話,倒都是感同身受,有人慢聲細語道,“你且不著急,先考了再說,若是中榜了,那自然是好,若不中榜,從京城去通州也是便當得很,那里隨時都有船的。”
錢生生一怔道,“有船去哪里”
自然是去天港,去買活軍那里了好在此時暮色初降,也是看不清說話人的面龐,因此,即便是在貢院前頭,也可以這樣隨意談論敵軍,自然有人熱心地為錢生生出謀劃策,錢生生聽了,卻搖頭道,“我出來考試,是我娘的支持,我還有個妹妹呢,若是考了女進士,那我自當衣錦還鄉,若考不上”
說到這里,又有些哽咽,掩面抽噎了一會,方才斷斷續續地道,“那也,那也是我的命罷了”
她不肯自己去買地,自然是害怕妹妹替嫁的緣故了,眾人聽了,都是好一番唏噓,對錢生生又是一番勉勵,不過,她們心中也是有底就錢生生的基礎和發揮,十有是要排在后頭了。雖然這一次特科考試,女卷和男卷相比已經是非常水了,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高分的,錢生生這種在保州府本地拔出的高個,如何同已經斷斷續續上了一兩年課的宮女子,還有衛妮兒這樣上過買地補習班的考生相比呢
話雖說得好聽,但錢生生的命運,在眾人看來已經是十分確定的了,衛妮兒心道,“我現在不好說喪氣話,還是要鼓舞她好好考,等考完了再和她好生談談。”
因此,便特意問了衛生生住在哪里女特科多是本地的考生,外地來的,姑蘇那邊的住在姑蘇會館,余下京畿來的或者是投親靠友,或者就是要住客棧了,這二三百人,是官府出面,包了幾間百年老店,讓她們集中免費居住,也算是一種優待吧。各地的男考生倒是各有去處,貧寒的可以住寺廟,住同鄉會館,但女子趕考,分散居住多有不便,唯有集中居住,安全才有保證,在名節上也才不至于成為一個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