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走了一個來時辰,終于跨過了縣界,又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徐地主的人都歡呼起來。“路水泥路修好了”
水泥路
聽徐地主吹了一路的臨城縣,張老丈都沒什么真實感,若不是帶來的鐵犁著實舍得用料,彬山鐵器這幾年的確也傳開了名頭,他幾乎以為老親家是發了失心瘋了,入了什么教了,臨老家業全沒了,無啦啦要做生意張老丈很疼愛女兒,他來臨城縣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不好,便要設法把女兒一家帶到許縣去,好歹女婿也是知書達禮,實在不行做個塾師,糊口總是不成問題。
但現在,望著腳下這條淡灰色的硬路,他使勁跺跺腳,開始逐漸相信親家還是以往那個敦厚明睿的親家,卻又同時開始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這這路
水泥路和青石路一樣,其實都對驢馬的蹄子有損傷,但那是長期影響,眼下這些畜牲都很開心地離開了泥濘的官道,在水泥路上搖頭擺尾地走了起來,蹄子敲出發悶的聲音,呱嗒、呱嗒,車行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許多,幾乎要比人走得更快了。
不用推車,大家的速度又更上了一籌,輕松地走在硬路上,夸贊著村里修路的速度,“不過在許縣呆了四五日,竟就修好了”
也不是全都修好,這條路是分段修的,以村落為中心點,往兩邊延展出去,中間還是會有些勘察好系了繩子的路段,還沒來得及修,而從水泥路來到土路,那落差實在分明,就連張老丈都覺得這水泥路的確強于官道許多,從心底泛上一絲羨慕來。他們一路走來,倒是沒看到什么修路的人,買活軍說昨日下了雨,今日要歇工,“應該都回村里去上課了。”
上的又是什么課張老丈很不解,眾人卻都是心領神會的樣子,還彼此討論起課程來,徐地主教誨后輩們,“想做買賣,數學課尤其要好好看,可知道了”
數學
張老丈的問題逐漸增多,不過他四處亂看,已無暇再問。不多時,一群人到了城門口,城門大大地敞著,百姓進出自如,城墻下擺了好幾個攤位,幾個老農挑了柴來,旁邊站著七八歲的小孫子,站在一個攤位跟前和攤主說話。
“怎么全是這般的長輩來賣柴”張老丈為人也是厚道,見來賣柴的老人多,頓時有些看不過眼。“壯丁們呢”
“壯丁要上課倒不是不來,但早些上課,早些考過畢業,一人工錢可以漲五文,因此都寧可父母擔柴來賣。”徐地主看了一眼,在行地說,“這些都不是修路的人,平日里已上過課了,上完課就去山里討柴火,曬幾天來城里賣,這是數學不太好,怕算錯賬,乘今天先生給修路工上課,帶孫子來給他們做算數呢。”
果然,那柴稱過了張老丈斜眼看,稱還公平,尾巴不翹不低,幾個人就拿起一只奇模怪樣的筆在本子上寫了起來,寫完了兩邊都看了,攤主道,“你自家算一遍,沒錯了再來簽名。”
原來這里每筆買賣都要簽名的,而那幾個六十來歲的農戶聽了,竟是都扯出一根柴來,在旁邊一個大木盆的沙里劃來劃去,寫著些奇怪的符號,念念有詞地算了起來。小孫兒在旁邊一跳一躍,已經迫不及待,“爺爺,沒錯,沒錯,我心算過了,快取了籌子來,我們買糖去狗兒想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