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時間,啟程許縣吃幾頓酒再臨城縣來得及,但劉老大哪有這份心思,他情買活軍吃下許縣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甚至可能年后就開始動手許縣的鄉紳實短視,買活軍要修路,竟沒有絲毫抵擋,甚至還處處配合,讓他們修到了距離城關不遠的所,兩地商貿一通,買活軍對許縣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本來或許還要拖半年的,幾個月就想著往許縣伸手了。許縣最大的勢力張地主,想要敵住買活軍一天是難。
張地主只怕已沒有活路了,買活軍肯定要他家的煤礦,劉老大手里的私鹽路子,買活軍難道就不想要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劉老大這幾個月私鹽行銷賺了數千兩銀子,光是到他手里的有兩千兩,買輛傳說中的自行車夠了,但拿得越多他手越抖,他何德何能論人手無法和買活軍比,甚至還不像張地主,有省城做官的親戚,這錢是給了他就猶如寄存他這里一樣,買活軍拿下許縣之后一句話就能取來。如今他只有搖尾乞憐,拼死報效,把自己完全融入買活軍的體系里,方能有一線生機。
十成利里能給我留一成就行了他這樣想著,不不不,就給我留個人,再留二三十兩銀子就行了。他預想中二條路,便是買活軍出手以前逃走,去到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不過這條路也不可能帶走太多銀兩,金銀畢竟是很沉重的東西,身上最多帶個幾十兩就是極限了,剩下的只能留許縣,便宜了買活軍。而且這條路也帶不走他的嬌妻愛子,也無法享受買活軍治下的安寧,以及他們些神奇的仙器。
劉老大不清楚心理底線這個詞,但只要買活軍給他留的比這個多一些,他準備精誠合作,人就是這樣,一旦打定主意,就怕生出變數。劉老大實已被嚇破了膽子,滿腦子幻想著自己些兄弟和買活軍對上的場面,買活軍不缺鐵,兵士們肯定披甲,這些壯漢結成陣,拿上刀槍,撞到人群里怕不就是絞肉一般,誰能抗衡
小耳朵、李十八、區大鼻他一閉上眼就是多年老兄弟的顱空中橫飛的畫面,像自己再一轉就被刀槍挑到了胸前,劉老大這一天如熱鍋螞蟻一般,倒茶來喝的手是抖的,他想買活軍的課本,但怎么也靜不下心,文字仿佛課本上爬來爬去,他自從來了臨城縣就極喜歡這里的小吃,但今日就客棧里聞著街對面炸雞店的香氣沒有什么食欲。
南方十里不同音,風俗也各自不同,臨城縣這里大年初一是吃湯圓的,許縣大年初一要吃紅糟雞湯煮的面線,加雞蛋稱為太平面。臨城縣到許縣這里的村落則大年初一喝紅糖桂花茶,吃金桔,劉老大出外,則客隨主便,早起吃了店家送的豬油芝麻湯圓,又甜又油又香又糯,吃到嘴里甜滋滋的,劉老大滿腹心事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個,吃得有些塞住了,中飯便隨意啃了個餅子就茶,這一天客棧外熱鬧無比臨近幾座村的村民進城來了,他們起得更早,侵晨便起來拜祭過祖宗,吃了早飯便一起往城里趕。
城里的小商販們也不過年的,除夕夜備貨,今日沿著街兩邊全是攤位,賣花、油、繩的,賣布的,賣鐲子首飾的,賣小孩玩意兒零嘴的,連賣頂針的有,一條街塞得水泄不通,只有孩子還能腿縫里奔跑,手里不是拿著糖人,就是舉著風車,還有擎著炸雞店的炸物的,舔著叮叮糖的,凡是食鋪排了長隊,吃食種類比臘月里更多了,還有城里住戶的孩子也來湊熱鬧,站街指著小吃攤胡亂喊著芙蓉燕菜,這是聽了昨日的相,念念不忘還呢。
城里的親戚也,小商小販也罷,不免又要費了唇舌,向鄉下的親戚解釋昨晚的見聞,繪繪色地形容著燈,兵,還有些節目。聽得這些見識更少的鄉下人直瞪眼,個個惋嘆自己昨日沒有進城來趕這個熱鬧,又說著今年鄉下唱不唱社戲,街人潮洶涌,處處是歡笑語,是橙紅色的衣褲,人們的臉色還比衣褲更紅。
要是這種料子有深色的便了,出去販鹽時實也用得上,劉老大站窗邊眺望街景時心不焉地想,他已聽馬百戶說起過這種仙衣,的確結實,而且耐臟,哪怕踏入污泥,水一沖刷便干凈了,實是很便于干活的。只不為什么勞作的衣服用如此貴重的衣料染織難道六姐來的地方,這樣的染織技術也是隨處可見,可以這般拋費么
必定是個劉老大無法想象的世界,想到這里,他不禁連連搖,暗斥自己荒唐,便是仙界怕沒有這么,再說仙界中又哪有老百姓的容身地呢他不由又想到了昨晚買活軍的歌,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