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租子,算是行情價,但畝產高了一倍,便等若是有租子。而且這些信息并不是彬山些外地人宣揚的,而是來做工的老百姓從當地的老鄉口中反復驗證的事,徐姓在本地是大姓,縣里很多人都有個姓徐的親戚,都是在本地至少一百多年的人家了。既然他們口中都是這么說,許縣的百姓們便也深信不疑,金逢春來才知道,很多許縣的農戶都在商議著要不要遷移到臨城縣來臨城縣原來有一百多個小村落,兵禍之,凋敝非常,而且很多村落的幸存者不敢分散居住,便都聚集到了條件相好些的村子里,如今只有十個村子,但規模都比原來的大。原本的耕地還能照顧得到六成,但也有四成耕地因為距離太遠,逐漸拋荒,許縣的農戶之前就在商議著要不要逃到這些村子里,他們有些膽大地還向買活軍打聽縣衙荒地的政策。
張地主有有料到呢買活軍這樣的政策,足讓最愚忠的佃戶也生出自己的心。金逢春想他大概是想到的,便是想到了也能為力,張地主不可能不讓佃戶在農閑時出去做工,這等若是強制他們不去掙錢買衣服買肉,莊子內部就要先亂起來。而一旦允許農戶外出做活,信息的交換和農戶的動搖便根本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這是一條任何地主都力抵抗和扭轉,又毒又辣的陽謀,也是針地主的絕戶計任何一個地主,怎么可能和買活軍抗衡金逢春想到這一的時候呼吸都要亂了許縣這樣的情況,在江南算是很不錯的了罷,其余州縣能有什么不同么想不出,除非省城,否則其余州縣手中能戰敢戰的兵,也不會比許縣多更多而且,而且便是能戰敢戰,又能和買活軍的些兵士相比么
這也就意味著,買活軍不斷地復制這種做法,便可輕而易舉地吃下福建道、江西道甚至是浙江道的諸多州縣,本地的鄉紳人家抵擋不了,就真的指望不上什么兵了而一向是不可撼動的鄉紳人家,非但抵擋不了,反而在買活軍的策略下顯得如此脆弱,幾乎是不用買活軍如何力,便會自己翻倒在自為穩固的基礎中
算是非常投入在買活軍里的女娘了,但不知為何,金逢春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依然情不自禁地害怕起來,甚至藏在窩里偷偷地哭了,有一種難言說的恐懼,好像這世界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讓恐懼的正是捉不準其中的規律,也就失掉了自身的掌控,所熟悉的一切,似乎都會在這股洪流中翻天覆地,而能選擇盡管并非不情愿只有接受。
許縣就這樣拿了下來,又過了幾天,因為臨城縣的人也叫去參與接管許縣,他們得到了更多更詳細的消息,原來導致佃戶亂的最一根稻草是張地主的決定張地主的莊子將不會用買活軍的稻種,而正是這一讓佃戶們紛紛自發地產生了獻城的念頭,經由佃戶里常去臨城縣做活的張哥牽頭,十幾個佃戶便成了百多個,莊丁中也有很多人立場不堅定,一聽說張地主居然不用六姐的稻種,當即倒戈,便釀成了日黑夜獻城的大變
張地主不愿用買活軍的稻種這一是金逢春能理解的,因為買活軍的稻種需要每年育種,否則會發生性狀倒退,也就是說,所有引種新稻的區域,便如同落入了六姐的指掌中一般。許縣上下是否引種新稻定然也是眾說紛紜,但也逐漸越來越理解農戶們的心,一旦他們知道了這種新稻,么誰讓他們法引種,誰就是他們的敵人。死生大仇,猶然可贖,新稻不得種,不可恕也
鹽梟劉老大畏懼買活軍的威武,農民佃戶們垂涎買活軍的稻種佃租,吏目們背的家族急于和買活軍做生意,少數幾個科舉官員軟弱力這樣內部千瘡百孔的許縣,該如何抵抗買活軍的鋒銳張地主其實已意識到事不可為,已經暗地里送走了大兒子一家,但劉老大身為鹽梟也自有本領,既然已經狠心入伙,便要找準機會立功,畢竟他埋伏了,將這房人拿了下來,張家其余丁口也能逃出許縣,盡數成擒。
張家就這么敗了,悄聲息,謝六姐去許縣走了一遭,殺了許多人,又開了個訴苦大會,便暫時又回臨城縣辦公,金逢春這些臨城縣的百姓們摘掉了新占之地的帽子,也都十分歡欣鼓舞,他們很積極地打聽接下來的招工信息,一期高級班夏天就要開完了,按條例來說,會有全新的招生考試,就金逢春所知,不少兒郎都摩拳擦掌,預備考入買活軍中去打磨打磨自己的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