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么說了。”吳老八嘆道,“我一再同她說,論她是否拋頭露面,在老家那些事,該來還是會來。但她的思卻依然還是愿出去做事,有她那一番道理現下那個女孩還小,過是一歲,還要母親的照料,而她預備著盡快要生個我們的孩,如此方能真正成為一家人,這么一劃算,兩年的功夫便又能動彈了,若生兩個,這就是五年的功夫。我倒她說了,如今正辦著托所,但她問了問使費,又覺得倒如自己在家看著,耗費上是差多的,而且我常年在外,她出門做事便容易引來議論。”
倒的確是這個理,周小娘子自然是相信有許多工是著肚子能做的,黃人道,“她始終未去過許縣,自然明白那頭是怎么過活的,你們必著急,何等她回許縣安頓下來,上完掃盲班了,再來談這些事”
吳老八喝了口茶買活軍出門辦事是一向喝酒的,如今他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我是這樣說的。而且在我,還有一點小心思是這般。方才黃老兄說了,她說了,我常年出門在外,一年回許縣的日子,加起來會超過一個月,父母又都在鄉下老家,縣就我一個人我說得難聽點,倘若是我娘子在家偷人了,我無從知曉,養的孩究竟是是我的,無法辨別。”
這是此時一種很普遍的擔憂,為的確沒有任何方法能確定孩子父親的血緣關系,如果一個孩子生得像母親的話,他的生父便將永遠置于一種懸而未決的狀態,即便是生得像父親,為父親總有些男性親眷,那么便總還有許多別的可能。除非在懷孕期間母親在物理上只能接觸父親一個男人,否則永遠會有什么證據能將這個疑問完全解答。
有錢人通過對女眷在空間上的隔絕來降低自己的風險,同時社會上盡量地推行著男女防的禮教思想,在物理上思想上同時減少孩子是自己的這種男人至深的恐懼。平民百姓則只能接受風險共處的事,再加上過去百年來心學盛行,民風開放甚至于糜爛,民間偷情養漢是屢見鮮,此而生的糾紛甚至命案在所多見。
目前來講,解決方案似乎仍只能是把妻子禁閉起來,便如同周小娘子自己提出的解決方案,她出去做事,在家關門閉戶地教養女,還要請來婆婆做個監督,如此保證自己的貞潔,以及孩子在血統上的純潔性。
在吳老八來說,他卻覺得此事并能這樣一種方法來解決,“禁閉來釋疑,終究是解釋清的,我會說話,說清,只覺得倘若一開始便抱了疑心,要將其關押起來,那么這種開始便好,等于是埋了個疑心的種子,哪怕經做極致,還是很容易猜疑起來。”
他這話說的是有些拗口了,但兩個聽眾都是深悉人性的老成人,卻能明白吳老八的思,都是點頭稱是,而且對吳老八多了一份欣賞,覺得他雖未讀過太多書,但見事卻很明白。
吳老八又道,“其便是兩人都在一地,想要偷情都各有辦法。猜疑是沒有止境的,能消彼此疑慮的,只能是對彼此人品、性格的了解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