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夏國本土藥品的進展很順利,按照這個趨勢,興許年就能順利結束項目回來。
每一封信里,趙如眉都樂觀無比,總是能從各個角度想出安慰的法子,打消看信人的擔憂。同時用細節的日常,慰藉看信人的思念。
前四年或許連季淮安都對趙如眉還活著而深信不疑,但從2035年7月的信開始,長達近半年,書信內容涉及到東夏國本土藥品體系受阻,研究人員出了問題,需要調整。
哪怕趙如眉還在書信里安撫院長自己沒事,但再也不復前四年信件內容里那顯而易見的樂觀。
之后幾年的信件,研究項目已經從本土藥品跳到軍工戰略藥品開發,涉及國之重器,自然沒辦法擅自離開更別說回家。
對比前四年,之后四年的書信開始變得沉穩內斂。項目進展在有序推進,自己身體狀況也一直健康平安,但那抹樂觀卻已經消弭無蹤。
就連趙如眉都察覺出之后的書信與前四年有顯著變化,更別說每年就盼著除夕這十二封了解孩子近況的院長。不過書信里,趙如眉也意識到自己狀態略有些不對,她解釋這是因為在基地待了太久,想大家了。
2040年除夕。
十二封書信依舊是用的上一年的生肖賀卡,2039年1月的書信開篇就是一個重大研究失敗,項目暫時叫停,所有人都需要接受嚴格審查,高層懷疑內部出了問題。
跟前面八年的書信相比,這一年的書信透露出肉眼可見的疲倦、自閉、自我懷疑。
其他人看到這些書信,或許會以為是趙如眉在這一年遭遇了重大打擊。
但實際上,這些情緒全部來自小安。
第五年的轉折點,或許是因為小安退休,他究竟遇上了什么,導致情緒消沉但第五年的消沉與第九年的疲倦與打擊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透過這些書信,趙如眉恍惚看見精神極度疲倦的小安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手握鋼筆,強迫自己去幻想一個已經失蹤的人如果還在,會做些什么,會如何表達。
每年十二封信小安會在除夕給院長,他本該有12個月去調整自己的狀態,不讓破綻呈現在這十二封書信上。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很好地藏住這些情緒。
連精心準備的書信透著深深的疲倦,這一年小安自己的狀態,只會更差。
2040年倒是發生了西國病丨毒研究所被毀,但書信是2040年除夕遞交的,即2039年寫好。這表明2039年國內定然發生了一件境外參與的大事件,小安被波及了,或者他們的目標就是小安。
這創傷顯然不單是身體上的,還牽涉了他的精神。
趙如眉只知道十年前小安毀了西國的病丨毒研究所,但具體是為什么毀掉的,她并不知道。她原以為跟小安關系不大,他只是作為國家的刀,對境外施加威懾。
趙如眉一封一封往下翻,日期為2039年的十二封信內容都很簡略,項目沒有任何推進。而截止她翻閱的108封書信里,這是小安首次寫出好累。
這個時期的他真的好累,比書信透露的累,還要更累。
之后幾年,每個賀卡信紙的內容都被縮減至越來的三分之一,內容變得言簡意賅。度過2039年的打擊,趙如眉的狀態雖有明顯調整,但好像失去了像以往那般長篇大論的能力。
余下的120封書信里,除了關于大篇幅的項目進度外,還間雜著項目還要很久媽媽會不會已經忘了我的長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要是不接這個項目,我就不會離開這么久了等感性內容。
趙如眉為自己離開20年,讓院長見不到人而感到無比愧疚。但在明知書信里的趙如眉是假的情況下,這些愧疚與道歉卻未減分毫。
趙如眉怔怔看著寫于2049年12月的這封書信的最后一段話,媽媽你看,我們國家是不是越來越好了,這里面也有我的一小撮貢獻。我不能回來的每一個日夜,都在努力做貢獻。
等我們國家科技迎來一個,我也許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