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習前夕,趙如眉還記得自己那時勤工儉學攢下的存款將近七萬。而小安因為經常跑實驗室,接的也都是些對專業技能要求極高的兼職,他的存款破了六位數。
這筆錢對于有家庭支持或是在社會混了幾年小有成就的學長學姐們來說可能不值一提,但對她與小安來說,這筆錢真的能派上很大用場。不管是實習租房還是生活,完全能夠滿足日常開支。
然而在意外面前,幾十萬的存款,如何能調動相關部門跨區跨市的尋人尤其是在這場失蹤已知卻又未知,毫無線索的情況下,連找都不知道如何找起。
趙如眉不知道小安那時是如何做的,設想他當時處境,自以為還算充裕的資產在這場意外面前竟毫無反擊之力,這種打擊跟壓力一般人心態不崩都算得上堅韌了。
鋪灑著橘黃色光輝的靜謐辦公室里,季淮安已擦去臉上淚痕,輕慢敘述說“想達成全國尋人的目標,我只有用之前的履歷參與保密性更高的醫學類研究,并在短時間里獲得跨越式的突破性成績。”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做研究,直到終于有了突破進展,我才知道已經過去三個月。這個研究項目檢收方很滿意,我也拿到科學院的特殊人才聘請函,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他們很痛快答應了。”
“去科學院的前一天晚上,研究室的同事們說要辦個慶功宴跟送別宴,把地點選在一家據說味道不錯的小餐館。當時菜品全部上齊,還沒動筷子餐館就發生了大爆炸。”
季淮安的理智已經徹底恢復,說到這傾身靠近沙發,伸手接過她拿著的眼鏡,將其展開重新戴在鼻梁上。這金色細框眼鏡瞬間將他無意識的攻擊性與冷漠收斂一空,只剩一派歲月靜好的斯文。
他唇角只是微不可察地揚起,就讓人倍感如沐春風般的溫和與無害。
“這是境外勢力給我上的第一堂課,瀕死時你找到了我,讓我起來。等我調動渾身氣力終于抓住你的時候,卻一腳踩進了直播間的新手試煉場。”季淮安臉上笑意加深了些。
他是由衷的,為此感到快樂與愉悅。
直播間不是他的噩夢,而是他絕望到極致,破碎后的新生。
“我有點生氣。”
看著小安侵染清雋眉眼的愉悅笑意,趙如眉也浮現一個笑,抬手觸碰他微涼臉頰,輕輕摩挲著注視他眼睛說“有點想讓他們立刻毀滅了。”
“立刻毀滅,那太便宜他們了。”
季淮安抓住臉頰上溫熱且過分柔軟的纖細手掌,將其握在自己掌心里,垂眸看著這漂亮蔥白說“就該讓他們好好體驗高樓由內而外一點點崩塌,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慢慢的他們就會覺得住在小平房里也不錯,實際上等高樓徹底崩塌,他們將會一貧如洗。死的痛苦只是那一瞬間,活著的絕望才更動人。”
人不可能對不死不休的敵人仁慈,更別提小安還是從一階副本一路殺到退休。他不光在副本里殺,現實里的殺戮估計也不曾少過,對于他這放在普通人圈子里堪比反社會人格傾向的愉悅犯態度,趙如眉反而很欣賞。
在身處殺戮的環境里,如果對殺戮感到反感,那將是潛在的致命風險。而要是被殺戮蒙蔽心智,淪為易怒殘暴的殺戮機器,這同樣是致命的。
只有在殺戮環境里享受殺戮,卻不為殺戮而殺,始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為輕松愉悅也是對外界最安全的一種狀態。
當然,最根本的還是趙如眉早就在修真界里習慣了弱肉強食的環境。有大勢力庇護的城池秩序相對還行,一旦在爭奪資源的秘境相遇,殺人完全不用找理由。
“我失蹤后,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小安成為玩家已經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估計策劃這個計劃的人早已投胎。趙如眉輕輕抽回被捂得滾燙冒汗的手,與他說起自己失蹤后的經歷“那里不像副本死亡威脅高且節奏快,除了沒有健全的法治,只要不主動找死,風險與節奏相對低微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