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得了應承,凌上峰一臉心滿意足。以他的才干跟家底,只要入了法觀的門,何愁學不到法術。到那時候,什么首富大官,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喊一聲天師
想到自己光明的未來,凌上峰越發恭敬地為趙如眉引路。
大廚房位置有些偏,從米糧庫過去幾乎橫穿整個后宅。漆黑夜里,凌上峰端著一盞油燈,看了眼身側沒怎么打理枯草花壇,殷勤解釋說“這邊是往大廚房后門去的路,一些雞鴨鵝比較臟,都養在后面。”
“嗯。”
趙如眉隨意應了聲,已經在思考回沙壘道的路線。
咕咚
有什么小東西掉進水里的細小動靜將趙如眉一部分思緒喚了回來,她敏銳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低聲問“這附近水井之類的水源嗎”
“水井有啊,就是有水井大廚房才修筑在這里的,好像就在這附近吧”凌上峰環顧周圍,雖然漆黑滲人,但想到自己跟在天師身邊,安全感別提有多強烈了。
“在這等我。”
趙如眉丟下這句話瞬間竄進了黑暗里。凌上峰下意識想跟上,結果別說背影,他連方向都找不到
由石頭堆砌而成的井邊,坐著一位身穿裙裳,看不清面容身材纖細的女子。這種井有水繩,但此刻水繩連著裝滿的水桶被轉上來放在了地上,地磚被水打濕了一圈。
一根白色蠟燭被擺在水井半米外,光滑蠟油沿著蠟燭斜面落在地面,燃得還剩一小截。
石頭掉落發出的咕咚聲讓坐在水井邊沿的女子愣了一會,等回過神來,她閉上眸子雙手扶著井沿腦袋連著上半身往里栽,松開雙手的那一刻,她壓抑到極致的大腦終于得到了一種久違的輕松。
終于可以結束了
然而下一瞬,她腰身忽然多了一只手,連帶著身體也被這條手臂力挽狂瀾拽了回來。
小麋鹿被輕握在手里,探著腦袋好奇看著背靠井墻,被放在地上的年輕女士。
“發生了什么事”
趙如眉蹲在麗梅面前,看著她麻木呆滯的俏臉低聲問“是不是凌老太說了什么”
她記得操控凌上峰的那個邪怪抖出了不少凌家人的骯臟糗事,這位名為麗梅的侄輩媳婦屬實倒霉,嫁給了一個明面上為了功名在努力,實則是個嫖蟲還羞辱妻子的垃圾丈夫。
凌老太太為了給凌上峰善后,招呼老二的妻子跟麗梅去了后宅,趙如眉當時跟上的是凌上峰,從與他身上的邪怪對峙到現在,也過去足有一個多小時了。
麗梅忽然孤身出現在這里,肯定跟凌老太脫不了干系。
聽到凌老太,麗梅堪堪恢復了些許意識,她伸手緊緊攥著胸前衣物,像是要把心臟都給抓出來,溫婉俏麗面孔呈現一種支離破碎的痛苦,淚水溢滿眼眶。
“怪我,怪我表現不好,怪我沒抓住樂昌的心。還害得樂昌被別的女人勾去了心,害得他沒有心思看書,害得他考不上功名。”
麗梅說起這些話,整個人快要窒息而亡了,“我爹娘養了我十六年,養出一個只會無病呻吟連人都不會伺候的廢物,就連賣去勾欄都沒人瞧得上,能嫁進凌宅是我的服氣。我若不珍惜,有的是手腳麻利的貴女想嫁進來。”
“她怎么,怎能這么欺負人”麗梅氣得眼淚直掉。
這種被敬重的人貶低否認得一無是處的極致壓抑,與明知哪里似乎不對,卻不知該如何反駁的痛苦,與無法掙脫的觀念蛛網,壓垮了麗梅的理智。
她不知道該怎么破開這張觀念蛛網,也不知道凌老太太這種話術藏在其老弱偽裝下,帶有多深的惡意跟目的。她還是想要抗爭,卻選擇了最慘烈無用,傷己一百殺敵為零的一種方式。
“若你知道樂昌是這種人,若你知道凌老太太這般刻薄惡毒,若你知道凌宅爛透了,你還會嫁進來嗎”趙如眉語氣平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