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喜俊一進去,大食堂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后立即就有人大聲道“顧師傅的女兒是真的太有本事了,寫的文章我都看不懂。”
這還聽不出來嗎就是寒磣高喜俊的。
下一秒捧哏的人就來了,“哈哈哈,你看不懂你看不懂就是好的”
前頭那人聲音更大了,“我不懂,李總工說好,而且還專門剪下來塑封了,這難道不夠好這難道還不專業也不知道顧師傅是怎么樣的女兒,我女兒要有她一半”
他自己先搖頭了,“要有她四分之一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高喜俊頓時就沒胃口吃飯了,他隨便胡亂扒拉兩口,不到五分鐘吃完飯,轉身就要走。
這會兒的大食堂,兩邊都是長長一排的水龍頭,專門給人洗飯盒用的,高喜俊還在沖飯盒呢,左右兩邊就又圍上了人。
“誒呦,這不廠子的大學生高喜俊嘛怎么,洗飯盒呢親自洗飯盒呢”
高喜俊一張蒼白臉頓時就燒了起來。
右邊的人說完,左邊的人拿肩膀撞了撞他,道“我說,你這胳膊上的疤,是你女朋友的爸爸砍的吧”
高喜俊啪的一下,就把飯盒扔了。
“這是生氣了你生什么氣啊你這人是真的不行,你看你,每天這個點過來吃飯,我們吃到最后的這哥兒幾個,可不就天天吹牛嗎你都聽我們吹牛快一年了吧我還以為你愿意親近我們呢,想跟我們學點什么呢。”
有人從后頭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機械廠的工人,力氣那是長年累月連出來的,就這么三下,高喜俊的眼鏡都歪了。
“你這小子,真是會自己找死。別那么矯情,咱們廠的女工都沒你這么弱。”
這一幫人走了,高喜俊陰沉著臉,緊緊抿著嘴,撿起飯盒繼續洗。
都是顧棠的錯是她一直在顧大志面前說她壞話,要逼他走
高喜俊怒氣沖沖往辦公室走,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頭有人說顧棠,人還挺多的。
“顧棠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從小就聰明,也有禮貌,現在這么能行,也是她應該的。”
另外一人笑了一聲,“前兩天那文章剛發表的時候,李總工不是還給剪下來塑封了嗎今天早上咱們隔壁辦公室小王去給領導辦公室送辦公用品的時候,還無意說了一句您不是跟顧師傅熟嗎這么看多費勁,直接要原稿過來復印一份不就行了據說李總工瞪了他整整一分鐘。”
辦公室里一片笑聲,“別說要不是她,咱們廠子不會這么欣欣向榮的。我聽后勤的人說了,今年過年發東西,發好東西”
高喜俊正要進去,里頭傳來翻報紙的聲音,又有人道“她現在是特邀記者了,這是個什么頭銜”
高喜俊只覺得他的心臟被人抓住了,然后用力的這么一擠,把他的血液全都擠了出去。
這個他知道,他們中文系的也有不少去當記者的。
特邀記者不拿死工資,是根據稿件給錢的。
但是這是個有名望有資歷的人記者才能有的名號,他們能力突出,采訪報道的都是重要或者有特色的人物或者會議。
就像奧運會,會請個前國家隊運動員來當主持人一樣,沒有能力是當不了特邀記者的
不是是顧大志給她找的關系她不配她只會靠關系。
高喜俊再次推了推眼鏡,深吸一口氣想要進去,但是里頭話題轉到了他身上,高喜俊想聽一聽。
“說真的,我覺得高喜俊這個人吧我反正心里挺矛盾的,你說他逃婚,我就覺得這人不行,顧棠人多好啊。可是現在看來,幸虧他逃婚了,他是真的配不上顧棠。”
“明白。”搭腔的人語氣也挺復雜的,“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先是他憑什么逃婚然后覺得他不配,到了現在他這什么眼光,他就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