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一場雨,京城的天氣便終于開始涼下來,早上的時候尤其涼意逼人,寶鼎樓的門早早的就開了,小二哥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忍不住跺跺腳“這些小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藥了,從前雖然早,也沒來的這么早的,怎的今天這么早”
雜役聞言探出頭去看了看,回來沖著他笑“你啊你,真是還虧得你是在咱們最繁華的寶鼎樓做事的,連最近的大熱鬧都不知道,陳夫人的案子今天又該開堂了你說為什么這么多人提前來擺攤”
自然是因為來看熱鬧的人多啊
小二哥嘖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撓了撓頭,說著自己也抓心撓肺起來“查了這么久了,也不知道查出什么來了沒有”
雜役拿了帕子利索的開始將桌椅擦干凈規整好,聽見大家都開始議論起了這件事,便道“剛查了聚海莊,總歸是查出了些東西罷否則也不會連東家都給拘禁起來了”
連東家都給拘禁起來了
小二哥狐疑的啊了一聲,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茫然“難道聚海莊真的真的要從那些人販子手里買人嗎”
邊上沒人搭話,都笑而不語。
從人販子手里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就是教坊司了,都是一些犯了事的官員的妻女被沒入里頭的,不缺好苗子,也不缺漂亮姑娘。可平常的這種秦樓楚館,哪里就能次次都買到稱心如意的好苗子
當然是直接吩咐拐子去拐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來的更簡單一些。
甚至有些青樓的老鴇有自己去鄉下地頭挑選苗子,給拐走的,這事兒也不少見,前些年還有這種官非鬧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只是聚海莊如今好似鬧的還更大一些。
聚海莊的確是被查了個底朝天。
高平親自發話從順天府把張推官給要了過來,讓張推官跟著去跑腿,張推官這個人,自來是一腔熱血上頭就誰的臉面都不賣的人,他帶著人直撲聚海莊,把花娘和底下的辦事頭目一個個的分開來審。
那些小頭目和管事的幾個老鴇全都一問三不知,根本不肯承認花娘的來歷有異。
花娘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雖然已經被官府救出來了,也不敢說話,一個個的沒有一個敢應話的。
刑部的一個主事官員便皺眉“我看,陳夫人的話怕是有出入,管事跟這些花娘們都不承認有人來路不明,哪里有陳夫人說的那樣聳人聽聞”
張推官聞言瞥他一眼,低頭沉思片刻,并不答話,只是讓人繼續審,自己卻轉頭去了花娘們居住的地方。
他也不去那些頭牌的住處,只是去那些新來的姑娘們的住處,查了一遍之后,拿了許多小玩意兒,轉身回去問那些花娘,這些東西都是誰的。
小姑娘們一個個的你看我我看你,起先還是沒人敢說話,好半響,才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嗚咽著舉起手來小聲的張嘴“大人,那是我的東西”
張推官看著手里那只已經發黑的絞絲銀鐲,哦了一聲,輕聲對她道“既然是你的,就過來拿。”
小姑娘看看左右,見眾人都低著頭不敢吭聲,張推官語氣溫和,猶豫了一會兒之后,終于還是鼓足了勇氣咬唇站起身來,兔子一般到了張推官跟前,伸手把鐲子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