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蘇明清的辯折,折子上說,他之所以在漳州境內失蹤,并不是因為做賊心虛畏罪潛逃,而是因為發現了當地衛所有人私自串聯倭寇,泄漏機密,導致百姓大批被俘被殺。
他一路被追殺堵截,好不容易托庇于賴偉琪,想要面圣,陳述冤屈。
可這冤屈是一輩子都不能洗清的了,因為人已經死了。
徐永鴻吞了一口口水,口干舌燥,唇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凈凈。
他們設計給蘇家人鉆的圈套,最后完完整整的套在了他們自己頭上,而且如此天衣無縫,人證物證俱全。
蘇家好心機
主要是他連辯白都無從辯白。
他能說什么
他難道要說不是真的,蘇明清不可能寫過這封密折,蘇明清其實根本是來指證蘇家通倭的
還是他要說他們根本沒殺蘇明清,蘇明清是蘇家聯合了賴偉琪自己殺的
蘇家
“你是死罪”元豐帝手里抄起一方硯臺朝著跪著端端正正的徐永鴻砸了過去,頓時把徐永鴻給砸的頭破血流“胡作非為,眼高于頂這,就是跟著朕風里雨里走過來的好臣子”
蒼老的龍也是龍,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徐睿驚恐不已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一顆心已經完完全全的被恐懼攝住了,如果不是因為堵了嘴,他此時大約已經要痛哭出聲。
整個御書房都安靜下來,只剩下徐永鴻的告罪聲回蕩在房中,他趴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血從頭上低落在地板上,沉痛的張了張嘴。
這輩子,他見慣了風雨,上陣殺敵無數,這條路一點點走到如今,不容易。
可崩塌也是在轉眼之間罷了。
閉了閉眼睛,徐永鴻已經知道等著自己的唯有死路一條。
元豐帝已經冷聲喊了一聲“高平”
刑部尚書高平急忙出列,恭聲應是。
“此案由你來審”元豐帝眉眼沉沉,看著趴伏在地上的眾多腦袋,冷冷一笑“凡事涉事之人,若有一個逃脫,你提頭來見朕”
高平心中驚跳,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牽涉通倭大罪,而且還涉及了侯府伯府,死了一個知府,光是京城昨晚就是七條人命這么大的案子,肯定牽涉無數人。
一個徐永鴻就到頭了絕不可能。
元豐帝也肯定清楚這一點,可元豐帝仍舊點了他的名要他來審,說明這一次也的確是動了真怒,他知道這是燙手山芋不好接,可眼下卻也不得不接,因此不得不跪了下來道“臣領旨只是”他猶豫片刻,才懇切的對元豐帝又道“圣上,此案牽涉甚廣,臣一人怕是不能擔此重任,不知道圣上能否另外指派能人監督微臣”
這么大的案子,便是三司會審,那也是完全夠得著的了。
元豐帝哼了一聲,目光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淡淡道“你主審,讓汾陽王監審。”
高平重重的應是。
陽光萬丈,可眾人的心情卻并不如這太陽一樣好,等到許老回了內閣之際,已經聽說了魏濤畏罪自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