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關系說是叔侄,可是跟親父子也沒區別了。
人么,到了一定境界,對身外之物反而就沒什么太大的野心了做太監能夠做到司禮監大太監,就已經相當于做成了文官中的閣老了,能爬到這個位子上的,還圖什么富貴榮華需要的反而是別的東西。
這個侄子是油嘴滑舌了一些,也是貪了一些,但是好在哪兒
好在是個有分寸的懂事兒的。
可別小看這幾個字,人么,最重要的就是懂分寸。
相處這么多年下來,陳太監無兒無女,已經真的把他當成了兒子,兒子既然這么說,他當然只有高興的份兒,便哼了一句“別拍馬屁了,說說吧,你打算怎么著啊”
“也不怎么著。”陳將軍搓了搓手,笑瞇瞇的看著陳太監“干爹,兒子到底還只是個代指揮使。眼前就有個機會若是這次大比,兒子能夠出風頭,那豈不是就能把這個位子給坐穩了這也省的您老人家再費心為兒子籌謀了,兒子一定盡力混出個人樣來,絕不丟了您老人家的臉”
陳太監便嘿了一聲“你倒是敢說”
可他深思熟慮之后,到底還是抬起腳來由著陳將軍擦干了,換上了輕軟的布鞋“你有信心”
“太有了”陳將軍趕忙收拾了盆放在一邊,站了起來湊到陳太監跟前,輕聲道“兒子手里那批人,都是徐永鴻帶出來的,他們在云南戰場上可是出盡了風頭。回來了京城,卻被打壓了這么久,心中早憋著一口氣,加上成國公出事,大家都知道是因為跟宋家”
陳太監皺了皺眉。
陳將軍察言觀色,又低聲道“加上兒子有您的面子在,弄了一大批神機營的精兵強將過來,大比那天,兒子敢說,就算是比不過京營,也絕不會比西營差”
只要是比過了西營,就已經足夠給陳太監爭臉面了。
陳太監有些心動。
最近朝中總有不識趣的言官說他如何如何提拔自己侄子,鬧的影響很不好。
若是這次大比能夠出個風頭,那這事兒也有個說頭。
他對侄子多了幾分滿意。
唉,他如今是個閹人了,家里原本已經算是斷了根,如今侄子若是能成器,那他好歹也算是有臉面去地下見祖宗。
他畢竟是圣上跟前的紅人,隔了幾天,他順勢對著元豐帝提起這事兒。
元豐帝果然十分重視。
說起來,今年還是個不同尋常的年份今年東瀛和新羅都派了使臣前來,加上還有漠北王庭的使團,元豐帝早已經讓內閣擬出個章程來,看看如何接待這幫使臣了。
如今陳太監提起大比的事兒,他當即便想到了這是一個機會。
因此第二天,趁著廷議,他便將大比的事兒說了,宣布道“朕欲親自觀戰,禮部和太常寺擬定出個章程來。”
皇帝陛下親自開了口,這當然是一件天大的事兒了,一時各部都動了起來,把這當成了過年之前的頭一件大事。
大比就定在了十二月十八,日子倒是比往年有些不同。
可這個節骨眼,誰也不會不長眼的去反對或是多說什么皇帝陛下這一年時間過的可謂是跌宕起伏,心情不是很好,難得有這份興致,誰會不長眼的上去給他老人家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