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道略有虛弱的女音傳出“請進罷,葉大師。”
晏長瀾眉頭微蹙。
阮師妹原是那等活潑之人,如今這語氣似乎有些不對
晏長瀾推開門,拉著葉殊一同踏入。
他抬起頭,就看見床上半臥著個紅衣的美貌女修,觀其容貌比從前更盛,但一雙美眸中的靈動清澈,卻大不如以往了。
與此同時,阮紅衣也看見了踏步進來的高大青年,周身氣勢雖比之曾經不知強大了多少倍,可那張臉,那沉穩而叫人信賴的氣息,卻半點不曾改變。
這一刻,她禁不住泣聲呼道“晏師兄”
晏長瀾大步過去,伸手抵住她的肩頭“阮師妹,你莫要亂動。”
他的語氣,就好像他們還是在白霄峰時那般,從未變過。
阮紅衣在晏長瀾如此自然的態度里,嬌軀顫了顫,平靜下來“果然是晏師兄。”她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面上的神色頗帶了幾分怪異,口中卻是說道,“難怪葉大師先前那樣急切地離開,原來,原來是晏師兄你閉關出來了。你、你是來尋葉大師的么”
晏長瀾和葉殊默契非常,自阮紅衣的話中便推知葉殊對阮紅衣所言借口,就點點頭道“出關后收到了阿拙帶來的信件,得知找到了你,就立刻來了。只是阿拙不曾對我說起詳情,叫我自己過來問你。”
阮紅衣一聽,在心里涌起對葉殊的感激。
她的心思、遭遇實在是不堪,若是自己說起,倒還算是對師兄訴苦,可要是由旁人告知師兄即便她知道,于晏師兄而言,道侶葉大師必然更加親近,卻也會讓她覺得有些難堪的。
緩緩吐出一口氣,阮紅衣低聲道“這就將所有都告知晏師兄。”
葉殊將門關上,自己坐在房中一角,打坐修行。
晏長瀾習慣了葉殊時時刻刻不忘修煉之事,而阮紅衣也覺得,晏師兄與葉大師久別重逢,為自己之事耽誤他們相處實屬不該,但葉大師在一旁打坐,雖未回避勝似回避,且不至于與晏師兄分開也是很好的。
阮紅衣稍稍冷靜一番后,就對晏長瀾娓娓道來。
她說了自己為何離開,離開后是什么想法,如何來到了爭鳴府,又如何進入紫羽樓,在紫羽樓遇見了什么,又是怎么在最后淪落時,被葉殊用高價拍下,救了出來
晏長瀾聽著阮紅衣的話語,面上神情雖不見有什么變化,實則心緒卻多有起伏。
他沒想到阮師妹竟然曾經生出過這樣的念頭,若不是恰好阿拙去紫羽樓賞舞,遇見了她,日后讓葛師弟情何以堪而阮師妹知道荀浮的真面目后,又是情何以堪
待阮紅衣盡數說完,晏長瀾屈指在其額頭連叩數次,怒道“愚蠢之極當你幾個師兄都是無用之輩么,要你出賣自身”
他之家族慘遭橫禍,后來一路艱險,進入過幾個宗門,也有一些同門。但是這些同門里,或者是心里各有算計,難以真誠相處的,或是王敏這般品行頗好,卻因種種緣故自甘為下屬,并不同尋常的同門一般的。真正相處如同兄弟姐妹的,只有白霄峰上這些人,即使那個師尊荀浮非是善類,但是能夠結識這些同門,也叫他頗為歡喜。待那一雙寬厚的師兄師姐被害后,余下的同門他更是珍惜,否則也不會知道消息就去尋找了。而這些同門里,阮師妹活潑可愛,他雖不曾明言,卻也將其視為親妹一般。
如今她卻說有過那等想法,讓他如何能夠不怒
阮紅衣被叩得痛楚,卻并不敢躲避。
好在晏長瀾心里是痛惜更多,又見她這樣凄凄慘慘,才收了手,又問“你這身傷勢又是如何來的”
阮紅衣先前還不曾說到這里,聽了晏長瀾這話,微微低頭。
葉殊此刻睜開眼來,開口說道“長瀾,此事恐怕要你出手了。”
晏長瀾起身,走到葉殊身旁,稍微猶豫,將他拉起“阿拙,到這邊來坐。”他見葉殊并無反感,又問,“我出手”
葉殊徐徐將阮紅衣與其同門師姐之事說了,才言“你是阮師妹從前的師兄,出手名正言順,只管去把那孫雨薇依附之人打上幾頓就是。”
晏長瀾一愣。
阿拙此舉,似乎是有些頑皮
葉殊淡淡說道“他帶來的人卻管不好,叫我帶來的人受了傷,當然是要找他算賬。”
晏長瀾摸了摸鼻子,點頭道“阿拙所言甚是,正該我去出手。”
一旁,阮紅衣見兩人如此相處,先是有些訝異,而后有些好奇,最后卻是不由得驅散了她先前的酸楚,讓她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