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修原本是在閉目養神,不敢妄動,聽得有人進來,也因這兩日自妻兒口中聽聞了這兩位小友,當下就睜開眼,意欲起身招呼一二。
但葉殊卻道“凌真人不必如此,我等隨意些即可。”
若只是兩個筑基修士,凌父自不會在意,但一個是煉器大師,一個是元嬰親傳,又如何能夠怠慢故而才有先前一舉。
不過葉殊如此說,凌父也不至于非要如何。
很快幾人見過,葉殊不喜過多客套,便直言道“還請凌真人先服下湯劑罷。”
凌家眾人看葉殊快人快語,當然更熨帖,凌母就急忙去到一旁,將精心炮制的那碗湯劑取了來,小心地送到了凌父身邊。
這等湯劑須得盡快服下,凌父在三子攙扶下勉力坐起,忍著劇痛將湯劑一口喝下剎那間,他只覺一股熱氣自丹田直通百骸,將所有如同針刺之處盡數安撫。熱氣過處,再無一處有任何痛苦可言。
只在半柱香時間里,凌父熱出一頭汗,但他的面色卻是好了許多。
凌父能覺出,自己全身都很是麻痹,除卻說話還不妨礙,想要動一動手指都不能。不過即便如此,也總比動一動就痛不可當來得舒坦。
他張了張口,只覺聲音也有些縹緲“已不痛了。葉大師若要查看,大可前來,我即便是想要阻攔,也無力動作。”
葉殊朝凌母等人微微點頭后,就走到床邊。
晏長瀾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葉殊就將手指壓在凌父的手腕之上,并將神識并法力一起,深入凌父身體之中,快速游走。
這一看,饒是他見多識廣,也難免有些震驚。
人體之內,不論凡人修士,俱有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在這些經脈之上又有一百零八要穴,其中三十六處為死穴。
葉殊的神識、法力自是順著這些經脈探看,神識也還罷了,無形無影,只是代替雙目“觀”之分明,但法力卻是有形之物,所過之處,當真是處處受阻。
正如凌玉宸所言,所有經脈都被毫針穿刺,神識所見,是那些毫針針尖忽上忽下,密密麻麻,倒錯交織,直將那經脈各處全都刺過若是有一滴氣血通過,總是會碰上其中一二根毫針,旋即與其相接的無數毫針就都生出反應,連綿全身。
可想而知,一滴氣血就能叫萬針齊動,而人體氣血涌動不斷,豈不是每一滴過去都要驚動一遍么這等時時刻刻都免不了被萬針穿刺的痛楚,難怪即便是金丹真人也禁受不住了
葉殊親眼見到,自己的法力雖盡量輕巧地順著那無數毫針的縫隙前行,可總是不能確保不碰毫針絲毫,當然也同樣有所驚動。
只那一個剎那,無數的毫針當真一起動了,而即便凌真人服用了湯劑,自己無所覺,葉殊的神識卻仍舊可以“看”見,那些經脈微微地瑟縮著,顯然是被刺得極為難受。
不過,葉殊仍舊是仔仔細細的看過了一遍,這才迅速收回法力、神識。
而后他抬起頭,對上凌家眾人諸多視線。
葉殊道“凌真人體內的毫針,當真是厲害。”他神情有些微妙,“不僅經脈里一寸不落,那一百零八個要穴里,也只除了三十六死穴中不見毫針,其他七十二要穴里,也都被毫針布滿,輕易觸碰不得。”
凌玉宸一嘆“原來要穴中也有么我等先前請人來看父親,都只敢稍稍查看而已,哪怕多看一絲,都”
事實的確如此,那些毫針實在是太過難纏。
葉殊又問“不知凌真人是如何受了這傷”
凌玉宸為他解說“也是一件法寶。當時父親被卷入爭斗,有人取出一枚圓球,朝著父親打來。父親以為那是霹靂子一類的火器,就意欲用刀斬落,因此先是避開,而后劈斬。孰料那物根本不是霹靂子,其被打出之后迅速形成一張網,直接將父親罩住,而那網卻是被毫針織成,在碰上父親時,無數毫針便已如同,瞬時消失不見。而父親他,也立刻有了那針刺之痛”
葉殊微微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