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無慘奄奄一息,曬到了人生最后的陽光時,回想自己充滿罪孽的一生,終于明白自己是如何輸的。
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妄葉介紹給了鳴女。
等于把自己最大的弱點赤裸裸展現在妄葉面前。
可那么短的時間能發生什么呢。
此刻,妄葉拉著鳴女的手,掀開她厚厚的劉海,然后松開手從自己頭上摘下了一個鉆石蝴蝶發夾,這是她從東京“特意”為了今天購買的,而當羂索看到從來不戴發飾的老婆從頭上摘了個亮晶晶的東西,想到兩人從前恩愛時妄葉也會拿出不符合加茂老派教育的小玩意,比如袖子里藏著巧克力,趁其他人不注意塞進他嘴里,比如把衣柜里的兜襠布扔掉換上低腰平角褲,作為真正的老古董,穿了千年兜襠布的羂索自然不會接受新式平角褲雖然最后他還是穿了。
也會在每一次他每一次接到祓除任務時拿出“特意從神宮祈來的平安御守”,放進他的懷里,如果他遲遲不歸還會去大門口等他,還因為被家老們處罰。
一時間,羂索覺得發卡刺眼極了。
“你知道蝴蝶是從毛毛蟲變化來的嗎”妄葉把她的頭發撩到耳后,將鉆石蝴蝶別在了右耳上。
“嗯,是有這種事。”鳴女結結巴巴地說。
“毛毛蟲變成蝴蝶要忍受非常的痛苦,可它還是挺過來了,我期待你把發卡別在頭頂的那天。”她轉過身最后看了眼已死的情緣,不帶任何留戀地挽著鳴女走了。
無慘自然不會注意到他的看門狗頭上多了什么,他正想要開口就聽見妄葉些許茫然地說“我見到他了,可他又是誰呢”
“禪院慎二。”
“是他啊。”女人呢喃著,像是無法接受丈夫又換了一次皮。
糟糕,失策了,如果是這張臉的話她覺得自己又可以堅持一下了,也許羂索會發現咒胎九相圖根本是垃圾毫無價值呢,可現在為時已晚,她已經上了無慘這輛車,各種意義上的。
無慘“你不知道它叫什么”
來了,熟悉的無慘式嘲諷。她立刻滿足無慘卑劣的心思,裝出一副難堪的表情,“我”沒錯,她就是結婚數年還不知道丈夫名字的可悲女人。
無慘可能覺得扳回了一句,顯得有些高興,竟然主動說出了對腦花的安排,“我暫時還沒有讓他安靜下來的辦法,在此之前他會一直沉睡。”
妄葉一個人離開的無限城,從無慘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沒多大一會,一片漆黑中她清晰地聽見房頂的瓦片時不時發出“篤篤篤篤”,像是鳥啄的聲音。
估計無慘是不會回來了,畢竟他只有夜晚能自由行動。
思量片刻,她推開天窗,一只漆黑的烏鴉飛了進來,腿上綁著信筒。妄葉拿出糖炒栗子喂給烏鴉,一面退到浴房點燃蠟燭,打開信筒,燭火照著她幽暗的臉孔,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像是一座美人像,只有時不時轉動的眼珠才有一點活氣。
看完了信,她將紙泡軟塞進嘴里嚼碎吞了下去。
誰知道咒術都能做到什么呢。
一切結束后她從冰冷的洗澡水里爬出來,裹上厚厚的睡袍,跑到了好大兒房間里,雖然還是個豆丁,但男孩子真的火力好旺,不像她,被窩里捂再久也只有一小塊地方是熱的,隨便一動就沒了。可惡,好想要地熱火炕電褥子暖氣片。
脹相正睡著,就見母親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霸占了被窩和他。
“母親”他小小抗議了下,揮舞著短短的手,這是一只能把成年人打飛出去的小手,但推搡起粘人的母親時卻和幼童沒有區別,母親一把抓住他的小手塞進被窩里,咕噥著,“冷。”
“真暖和啊。”她把好大兒抱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