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他見禮,虞謠已坐到床邊。她偏頭看著他,沉息“問你件事。”
席初屏息,靜靜看著她。
說著手中那方狹長的木匣一遞“朕給席玥一方墨,你為什么不讓她用”
席初滯了滯,伸手將木匣揭過,揭開盒蓋見是那方御墨,淡然笑笑“御用之物,她用不妥。”
言簡意賅的八個字,解釋得從容不迫又敷衍不已。他想她是來借題發揮的,他原沒料到會這樣快,緣由又尋得這樣不走心,卻也并沒有太多意外,因為她總歸是厭惡他的。
虞謠板著臉“一塊墨而已,哪有這么多規矩,朕倒是頭一次賞了人的東西被退回來。”
席初垂首“陛下恕罪。”
這四個字他最近三年總是在說,可每每說完她總是會降罪。
“罷了。”虞謠撇撇嘴,“記了檔的東西,朕往回收也不像樣。你既拿了墨給她,這塊你就留著用好了。”
席初一怔。
她鎖眉掃了他兩眼“下次別這樣了,原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你這樣一弄,倒好像朕蓄意坑她。”
席初眼底閃過一抹訝色,頷了頷首“諾。”應話間心念微動,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她,啟唇,“這墨臣侍庫中還有幾塊,是陛下從前賞的。陛下若是準臣侍用,臣侍就一并拿出來用。”
說罷,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摸不準在打什么算盤,卻不喜歡這樣的懸而未決,無論是怎樣的算盤他都想推一把。
虞謠聽得心里五味雜陳。
一時欣喜于他竟主動提了要求,轉而又怒罵從前的那個“她”欺人太甚。
他不讓席玥用這御墨,她還當這是多了不起的東西。聽他這樣說她才知原來他從前也用這東西,如今是被她打壓得不敢了。
虞謠無聲地吸了口氣,按住心神“用唄。好好的東西,何必平白放著”
他聽出她刻意的輕描淡寫,頷首一哂“諾。”
而后兩人都安靜了片刻,他遲疑道“陛下還有事”
“沒事了。”虞謠想著接下來的打算,心跳快起來,便別開眼睛,站起身,“你睡吧。”
席初低眼“恭送陛下。”
虞謠不語,回身貼心地幫他攏上了床幔。自己卻躡手躡腳地繞到了屏風后,悄無聲息地褪了外衣。
宮裝繁復,衣袍摩挲聲雖然很輕,在夜晚的安寂中卻也總能聽到幾許。席初隱約聞得幾分聲響,遲疑一喚“阿晉”
虞謠立時屏息不動,席初只道是有宮人在收拾什么,便也沒再追問,闔目睡了。
然而過不多時,幔帳又忽而被揭開。他驀地睜眼,她看著他“你往里面睡些。”
他僵硬一瞬,木然地往里挪。
虞謠好整以暇地在落座、躺下,直至她蓋好被子,他仍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