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鳴殿之后,虞謠好半晌腦中都是懵的。太醫們在殿里忙忙碌碌、進進出出,席初伏在床上卻沒有半絲半毫的反應。
她坐在茶榻上遙遙看著,甚至看不出他是否還活著,更判斷不出他究竟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她的心緒便慌成了一團,手指在袖中相互絞著,身上一陣又一陣地冒著冷汗,只怕他會死。
她好像從未這樣擔心過他會死。初見時他雖情形更慘,可她對他尚沒有什么感情,施以援手也只是出于簡單的憐憫。
可如今她一想到他或許會斷氣便覺得心如刀割,難過得不能自已。
虞謠于是久違地想起了那枚是否幣,在知道債主是誰后她幾乎已忘了它的存在了。
她鬼使神差地將它摸出來,立在桌上,沉息暗想席初能活下去么
繼而手指一轉,硬幣迅速地在案面打起旋來,又在片刻之后漸漸落定。
虞謠咬了咬牙才敢抬眼去看,硬幣平靜地躺在那里,朝上的這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個字是。
她這才松了口氣,心底直念了句謝天謝地
接著,她卻又聞白小侍已命喪黃泉。
此事是素冠親自來回她的,素冠在稟這樣的事時慣不會有什么自己的立場,平鋪直敘地只告訴她“白小侍被人一刀刺入胸膛殞命。在場的宮人說,他們沖進房中時只有席貴君在。”
“不是他。”虞謠脫口而出,抿一抿唇,又道,“你帶人去查,覺得誰可疑便去審,不必來問朕的意思了。”
言下之意自是給我審衛珂。
“諾。”素冠心領神會,又問,“那白小侍的喪儀”
虞謠想了想“追封君位吧。”
素冠一怔,她沉息“總要先安撫住白家,一應事宜你親自盯著。隨葬之物我有個東西,一會兒拿給你,你放到他的棺槨里去。”
“諾。”素冠沒太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先應下了。
待素冠退出去,虞謠勉強定住心,獨自去了內殿。她屏退宮人自己研墨,寫了一封信,央求地府的工作人員照料白小侍,最好能給他一個平順的來生。
平心而論,她還挺喜歡小白的。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只是覺得這男孩子人還不錯。
現下他無辜受害,盼他來世幸福便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卻也不知地府肯不肯幫她。
這封信寫得虞謠心里五味雜陳,將信封封好交給素冠,她就回到了寢殿。
太醫們正好忙完,見她進來,上前回話“陛下,貴君無性命之憂,只是傷得實在不輕,內傷外傷都有,需好生靜養。”
“知道了。”虞謠頷首,“你們留人在鳳鳴殿隨時候命吧。”又道,“素冠,把側殿收拾出來,方便太醫們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