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一些,就是策展人。
剛開始,他有很多資料要整理,一到自己工位上,白鈞言到處找副館長,卻沒找到人。
到中午,副館長也沒來,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是因為腳傷請假了。
不得已,白鈞言只能等了兩三天,等到陳斯然都說他了“白鈞言你靠不靠譜啊,卡呢”
直到周四這天上午,白鈞言瞥見副館長的身影,他放下保溫杯,直沖茶水間。
江南美術館的員工辦公區,是老舊的紅磚機械廠改建的,因為人不多,地方也小。
整個美術館占地上千平,最近是常規展覽,門票三十元一張,有特展的時候是五十到八十。
副館長正在沖咖啡,白鈞言見狀火速遞了一包咖啡豆給她“周館長。”
無論副館長還是館長,統一叫館長。
咖啡機運作的咔咔聲中,周館長抬頭看向他以及他手里的豆子,笑道“嗯,小白,這是干什么”
“這是我朋友從南非給我帶的豆子。”白鈞言露出最大的笑容,臉頰邊擠出兩個小的酒窩。
周館長今年三十二,已婚,孩子都三歲多了。
見狀就多看了他幾眼。
二十一歲,剛大學畢業,長相很秀氣白皙,如江南那邊水土養出來似的,在她眼里還是個小孩子。
一看就知道是特別沒心眼的那種類型,居然在眾目睽睽下給領導送禮。
大概是想討好領導吧,周館長心想,嘴里說“不用送我豆子,這么好的豆子,你應該自己喝才對,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愛喝咖啡”
“看你朋友圈發的啊,您剛去云南回來是不是”
“是,不過我并不鉆研,就是隨便喝幾口。”
“太好了,我也是隨便喝,這豆子我喝多浪費啊,周館長給您拿回去嘗嘗。那個我有事兒想問問您,就是您運動的那家健身房怎么樣啊,我想辦卡,但是會員太貴了,想體驗兩節課,不知道”他說著感覺非常不好意思,垂下的眼睛瞥了眼她的腿,感覺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看女士的腿可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所以他只是快速地瞥一眼,就迅速撤回目光,真誠地望著她的眼睛。
“哦,你說這個啊,”果然是沒心眼的小孩子,周館長爽朗地笑道,“你住那附近嗎我是開發商送了兩身房的年卡,我和我老公也只是偶爾去的,你們年輕人,有空健身好啊。我下午要去接小孩,卡我等會兒給你,你拿去用吧,我韌帶拉傷,醫生說這個月都不能劇烈運動。你是生面孔,如果問你,就說是小區業主。”
“謝謝謝謝”白鈞言知道提錢不好,只是硬塞豆子給她,周館長搖搖頭“我算是你上司,你第一次上班知道為什么那些公司要求,不能給領導送禮嗎”
白鈞言愣一下,點頭又搖頭“這怎么能叫送禮呢,我只是給您嘗嘗咖啡豆,這又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前天文哥還給辦公室那么多人帶了星巴克呢。”
她個子不高,得抬頭注視著白鈞言,微微笑道“那這樣吧,這里有磨豆機,你沖幾杯分給同事,大家一起品嘗一下南非的豆子。”
江南美術館畢竟是美術館,職場文化對它的沖擊并不深刻,氛圍相對輕松很多。閑來無事時,員工自己也會去看展。白鈞言剛來十天,還沒空仔細逛過。
中午,副館長給他發了訊息“小白,健身卡我落車上了,車限號我就沒開,你不急的話,我讓我老公來的時候順路給我送過來。”
他忙回“不用不用,這怎么能麻煩您家里人呢”
“沒事,他順路。我記著這事兒的,下班給你。”
所以陳斯然問的時候,白鈞言的回復也是“搞定啦”
陳斯然說話喜歡帶個“啦”字,有股茶氣,白鈞言從看不慣,到被同化,只用了不到一周。
白鈞言“我下班給你送過來。”
陳斯然“你幾點下班啦”
“六點左右吧,我六點半能到啦。”江南美術館離陸家嘴十四公里,正常開車行駛也就二十分鐘。
白鈞言忙著跟藝術家溝通,熬到下班了,等周館長把健身卡給他,跟先生介紹說“這是小白,他是我們美術館新來的實習生,多倫多大學建筑學畢業的高材生,精通四門語言。”
“哦,四門語言”
白鈞言倒也不尷尬,手里提著下午訂的、沒吃完的下午茶蛋糕袋子,回答“我會普通話,天津話,英語,德語。”
周館長的先生禮貌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
不難看出,他似乎是在探究,這個剛入職的年輕人,怎么有膽量問領導借健身卡。
白鈞言只能再三道謝,說就體驗兩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