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要讓她堅信自己就是赫靈爻,如此才能通過輪回鏡,用她將過去時空中的赫靈爻神魂替換過來。
神魂不由自主脫離了倒地的身體,悠悠坐起來,茫然地看向地上的自己,還沒弄清是何情況,一縷縷魂力化作囚籠將她籠罩起來,剎那間,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全身。
宛如有尖刀從她神魂一寸寸刮過,痛不欲生,不止是疼,在記憶不斷消散過程中,悠悠心底無端涌起恐懼。
這抹不知從何來,卻透著絲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懼意,讓她神魂止不住顫抖起來。
施法的季深,很快察覺到不對。
女孩縮在魂籠角落的神魂,蜷著身軀,在凈魂術的作用下,單薄蒼白得好似風一吹便要消散。
季深紫眸盯著她,神色露出些許意外。
“難怪”
數千年間,他尋了無數人替代赫靈爻,都未能成功,獨獨路杳可以。
他原以為路杳與赫靈爻的命格相符,才在輪回道里,成功融合了赫靈爻的記憶,如今看來,不是兩人命格相符,而是路杳壓根沒有命格,或者命格被人剝奪了。
女孩神魂在凈魂術下,白得近乎透明,細看出現了絲絲裂縫。
這是魂飛魄散的前兆。
季深眼眸微斂,一邊施法,一邊將自身魂力渡去相助,凈魂術對神魂損傷極大,卻不至于如此,除非不是第一次受此術。
季深眼底露出似嘲諷,又似憐憫的幽色,不過掌下法術,卻未有絲毫停頓。
時間緩緩流逝,悠悠躺在地上的靈身,氣息全無,眼尾一點朱紅小痣,逐漸暗淡,如一縷風中燭火。
顧赦仍被死死定在原地,直到無計可施的幽蛟,顫巍巍咬了他一口。
鮮血溢出,化作紅色霧靄將顧赦包圍起來,無形中,魔氣與鬼氣對抗起來,顧赦借此得以喘息。
他抬手落在肩頭,指尖的空蕩讓他眼神驟沉。
“快看,那是什么”
一聲驚叫,顧赦望向天邊。
只見蒼穹之上的冷月,忽而幻作了六道輪回鏡的模樣,與此同時,六座裝著祭祀物的玉棺,迸發強烈的金光,沖天而起,形成的陣法將輪回鏡奉至中央。
剎那間,無可比擬的神器之威爆發開來,凡月光所至之地,眾人仰頭,入目皆為輪回之鏡。
遠在萬里之外的清筠宗,平靜的夜色,也被這瞬息轉變的天象驚動。
一眾長老現身,站在山門口,臉色劇變。
身在清筠宗都感受到濃郁的鬼氣,難以想象,此刻幽都的情形,還有夜空上的輪回鏡,讓人不安到極致。
“速去稟報宗主”
除清筠宗外,各仙宗也紛紛察覺,自修仙界與靈魔界大戰結束后,各大仙宗再未有過如此緊張的氣氛,四處透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而諸方目光聚來的幽都,此刻,身處其間的一眾仙門弟子,雖是各宗佼佼者,說到底,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都被眼前景象震得不輕,不知該作何因對。
唯一的好消息是,籠罩幽都的結界消失了。
“先行離去,將消息傳回宗門”
一人大喝,周圍陰鬼對他們虎視眈眈,天裂處,更是有令人頭皮發麻的鬼物從鬼界涌出,顯而易見,這種情形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只有等各大宗主們前來,不然只是無謂犧牲。
眾人聞聲紛紛朝幽都城門撤去,混亂擁擠中,蕭町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握緊懸在腰間配劍,勉強站穩身形,正欲隨同門離去,余光注意到一道殘影,逆著人流,朝玉棺形成的陣法快速掠去。
“喂那個”
有瞬間忘了那位清筠宗朋友的名字,他還醞釀中,后腦勺被狠敲了下“還不快跑,發什么呆”
同門魏師兄拽著他,御劍離去。
“宗主等人已經趕來了,等他們到了再行商議。”
蕭町張嘴灌了口風“那輪回鏡怎么辦”
“輪回鏡主掌六道輪回,它是保證萬物輪回秩序的存在,并非邪物,雖不知這鬼王想做什么,但左右不會對世間的生靈造成危害。”
魏師兄回頭望了眼,皺起眉頭,“比起輪回鏡,更讓人擔憂的是結界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