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正是其中之一,又稱荒澤,大荒。
釋九陰出自大荒,為大荒君主,其余八域也有統領一方的魔君,但與世人而言,尤其是修仙界,魔君幾乎是釋九陰一人的專屬詞。
釋九陰在位期間,荒域實力遠超另外八域,其余魔君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正是如此,才有攻占修仙界的實力。
“兩千年前,荒域還是九域最弱一脈,遍地荒蕪,塵沙漫天,難以窺見生機。釋九陰即位不久,孤身來到修仙界,從眾多大能者手中搶到了神農鏟,被追殺時,遇到了師兄與我。”
宇文離目光落在神農鏟上,神情有些復雜。
“他化名顧九”
那時候,在山洞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懷中緊緊抱著金色神鏟,將此物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渴望用神農鏟,將修仙界的仙草植株帶到寸草不生的荒域,給那片魔土帶去新的生機。
那個跨過亡靈海,孤身來修仙界為魔土求福澤的年輕魔君,傷好后,曾站在狂風亂舞的峰頂,頭頂滿天星辰,一遍又一遍訴說著自己的愿望。
“總有一天,我會讓大荒成為與修仙界一般的樂土,靈氣充裕,山青水綠,到處是仙草靈花,我荒澤的魔修子民,再不受冬炎夏寒,陰陽逆亂之苦。”
悠悠難以置信,想象不出踏著尸山血海,殘暴異常的魔君,用神農鏟悉心栽種小樹苗的模樣。
“他是我見過,僅次于師兄的人無論從各個方面,”宇文離指腹撫著鏟柄。
他同修仙界多數人一樣,討厭魔修,自然對顧九也難以喜歡,得知顧九魔修身份,少年意氣,甚至想一劍戳死他。
但他的師兄,卻與顧九志趣相投。
彼時修仙界極亂,并非如今的太平,顧九發現修仙界比想象中的黑暗,仙門都是群道貌岸然的人,還曾道“看來無論修仙界還是靈魔界,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兩界千萬年紛爭不斷,若來日,我位極九域之巔,必止了這紛爭,讓天下安寧。”
悠悠不解“既如此,為何”
“沒人知曉釋九陰為何突然發難,我只知大戰前夕,神農鏟從天而降,在師兄腳邊摔成兩半。”宇文離看著完好無損的神農鏟。
知曉這是何物,意味著什么的他,當時臉色大變,路天沉拾起,沉默了會,在他緊張的視線中吐出四字“暴殄天物。”
他愣了秒沒反應過來,路宗主修好鏟子,順手揮了揮后卻已經開始邀功了“師弟你看,你還說我這個宗主不省心,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不省心,若你是烏霄殿的人,大戰前夕,魔君白給寶物,這時候不得氣個半死。”
不需要是烏霄殿的人,宇文離已經氣得半死,旁人不知釋九陰此舉何意,他與師兄卻是明白。
顯而易見,魔修大軍要來了,這種時候師兄還在說笑。
“師兄”宇文離咬牙切齒。
“好啦好啦,”眼見師弟快惱怒了,路天沉才斂起笑意。
神農鏟在他手中,泛起如日光般溫柔而泠冽的金色光澤,路天沉默了會,低沉著嗓音道“沒辦法了,只有,殺了他。”
宇文離思緒回攏,揉了揉額角,語重心長道“路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悠悠抿唇,宇文離用釋九陰警告她,不能以如今來判斷一個人的往后。
“顧赦品性不差,但誰能肯定,他以后不會像釋九陰一般,涂炭生靈,”宇文離語氣微厲,“所謂魔,就是會為了一個目標,走入一種極端也不回頭的人我不知釋九陰是為了什么,但他最后走的道,與少年時的自己相背,變得面目全非,顧赦”
“防范未然固然正確,”悠悠突然出聲打斷,神色嚴肅,“但因未發生的事,便要扼殺他人性命,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宇文離一默,當年在靈魔界遇到小顧赦時,師兄說過一樣的話。
“師弟,無論他以后是好是壞,此時他只是個無辜的孩童。若為了你口中的蒼生扼殺一個無辜的生靈,便是本末倒置了。”
宇文離沉默,他第一次從路杳身上,看到了路天沉的影子。
“或許你說的對,”宇文離目光透過窗欄,看向高懸的明月。
釋九陰身殞時,是他在天誅陣送的最后一程,釋九陰當時并無悔恨,反而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他只道“是本君敗了,但你的師兄,路天沉也會敗。”
“因為是人,會生老病死,是仙修,會隕落飛升,都有抵達盡頭的一天。修仙界因他平定,也會因他的盡頭而邁向終結。”
他因釋九陰的話不安了許久,直到路天沉收了親傳弟子,慕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