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昏暗,烏云之下,空中飄落起冰涼的雨絲。
蒼越抱著從蒼柏手中搶下的最后一壇酒,心疼地抹去壇邊污漬,打算給酒壇重新找個容身之處。
尋風水寶地的途中,不僅意,他看到九曲橋上,兩個少年少女緩步行著。
蒼越腳步一頓,瞇眼靠了過去。
慕天昭從夢魘中醒來已有數時辰,臉色早已恢復如常。
他撐著傘,擋下飄向身旁白芙雪的雨絲,一手負在身后,清潤的嗓音在雨幕中響起。
“白日夢魘之事,勞煩了,天昭感激不盡。”
共撐一傘,距離難免有些近。
細肩不經意蹭到少年,白衣女孩臉頰泛紅,額間花鈿金芒微閃,斂去眼底的喜色。
“能幫到你就好,”白芙雪輕笑,暗中握緊垂在身側的手。
她是如愿進入了慕天昭的夢魘,但不知為何,竟然無法將其帶回,反而沉陷其中。
想到窗外點燃的夢魘香,白芙雪心有余悸,險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幸而危機關頭,慕天昭自己醒來了。
雖然過程曲折,結局沒有盡善盡美,不過經此一役,慕天昭對她親近了許多,便是可喜的。
思及此,白芙雪斜望了眼,正巧與慕天昭一雙淺眸對上。
她微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剛才在慕天昭眼眸中,她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審視與冷色。
“怎么了,”慕天昭駐足。
他見她失神,神色溫柔地問。
白芙雪恍然回過神,再望去,少年眉目柔和,淺眸透著令人舒適的笑意,哪有方才的疏離。
她輕扶額角“許是被夢魘困久了,泛頭暈,并無大礙。”
“可是夢魘里,我嚇到你了,”慕天昭側臉看她。
白芙雪不知他為何如此問,搖了搖頭。
夢魘是慕天昭心魔所化,她進去后,對于慕家那場滅門之災,身臨其境。
夢魘里,難以窺見光亮的黑夜,尚只有四五歲的慕天昭,縮在狹小陰暗的角落,無助地瑟縮著,只能透過木縫,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個被魔修屠殺。
黑霧漫天,令人絕望的氣息充斥在空氣中。
“你哪會嚇到我,是那些魔修,我看到你躲在角落我,”白芙雪眼睛微紅,哽咽了下,“我只會覺得難過,”
慕天昭一頓,不知想到什么,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望著白芙雪,正要說話,前方傳來一聲輕咳。
蒼越拂袖立在橋頭“天昭,你過來。”
慕天昭道了聲“是”,將傘遞給白芙雪“看來不能送你回明月峰了。”
白芙雪睫毛垂下,遮住對蒼越這個不速之客的冷意,表面溫和地笑笑“無妨,長老應有要事交代。”
她抬起手,剛觸碰到傘柄,突然想起什么,泛灰的手指慌忙蜷了蜷。
她緊張抬頭,慕天昭剛朝從她手中錯開視線。
白芙雪心跳如擂鼓,等了半晌,發現他神色淡然,沒有任何反應,多半沒看到,這才放心。
沉默地將傘給她后,慕天昭斂下眼底情緒,走到蒼越面前行禮“蒼越長老。”
蒼越上下打量他“聽聞你被夢魘困住,如何了”
“回長老,并無大礙。”
蒼越不緊不慢地“嗯”了聲,隨口胡扯了兩句,待白芙雪消影,臉上露出棒打鴛鴦的歡喜。
“好了,你走吧。”
說完,他留下愕然的慕天昭,拂袖離開。
找了個地方將酒壇藏下,蒼越返回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