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悠悠心滿意足。
回到庭院,容辛被姬元囂拎走,她動了動狐耳,按姬元囂所說,將兩只毛絨耳朵收了起來。
悠悠身形一晃,變成只絨毛泛紅的狐貍,半響,又恢復人形。
她雖感到新奇,但一番折騰,四肢更酸疼了。
拔了一夜的草,悠悠摸了摸坎坎,本打算抱它回去休息,忽然想到一夜過去了,不知顧赦醒了沒。
昨夜有弟子發現魔氣,吆喝后,旭日峰戒備森嚴了許多。
悠悠略一思忖,朝顧赦房間走去。
躺在床榻間的少年,仍是悠悠昨日離開的模樣,不過此刻額頭布滿冷汗。
顧赦意識昏沉,腦海里的畫面,一會是小女孩嚇到血色全無的面容,將匕首刺入他胸口,說著“我最討厭魔修了”,一會是少女按住他肩膀,輕聲細語“不嚇人。”
他藏到深處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
有的回憶起來,是暖的。
曾有個小女孩,故意堆丑的雪人,激他動手一起堆,在他堆出四不像的雪人后,她軟乎乎的手湊來,握住他的手教他。
冰天雪地里,女孩的手觸碰了許久的雪,卻是暖的。
他想回握,又怕自身的冰冷凍到她。
有的回憶起來,卻是冷的。
他曾在深夜,踩著疊高的石頭,從窗口,朝被猙獰魔紋嚇壞的女孩房間,小心翼翼探去腦袋。
里面燭火明亮,一個瞧著比他稍微大些的男孩,穿著質地甚好的青衣,腰系美玉,她口中的師兄,路天沉的親傳弟子。
是個天賦異稟的仙修,可以不用像他這個小魔修一樣,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絞盡腦汁躲過守衛才能來。
他光明正大坐在小女孩床邊守著,握著她的手,肆無忌憚。
顧赦低頭,摸出龍紋玉佩戴在腰間,又撣了撣被關在戒律堂三天三夜后,臟兮兮的衣裳。
他踩著石頭踮起腳,兩只小胳膊鉚足力氣,想要翻過高高的窗戶,進入室內。
被他嚇到的小女孩,該他親自哄。
他要告訴她,自己臉上的魔紋已經消失了,別怕他
“師兄,”一個細弱沙啞的嗓音響起。
“你別離開,我好怕呀”
翻窗的小身影頓了頓,長睫垂落,將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睛,遮得有些暗淡,他摸了摸左臉,良久,小心地將冰葵放在窗前,安靜地離開了。
窗外雪地,留下的一串小腳印,很快被簌簌落下的大雪覆蓋。
顧赦渾身發冷,分不清此刻身處何地,迷迷糊糊間,女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人般。
“騙你的,不嚇人。”
“我叫悠悠,”把大氅另邊分給他的女孩,像圣白的月色,干凈的雪,眉眼彎笑,眼尾有一顆紅色小痣。
那時候就有,但突然就沒了
一杯涼水,猛地潑在昏睡的少年臉上,他長睫微動了動,幽蛟再接再厲,尾巴卷起茶盞又是一潑。
青團踩在椅子上,遞給它茶盞“唔”
有用嗎。
“有用,”幽蛟再次卷起茶盞。
“你瞧主上都沒說胡話了,剛才還說什么不僅學會堆雪人,還會捏小泥人分明陷入夢魘了,這時候,得用冷水潑醒他才行。”
話落幽蛟又要動作,一只蒼白修長的手抓住它,顧赦起身擦去臉上的水漬。
對上冰冷的眸光,幽蛟激動大叫“主上醒了”
它仿佛沒意識到危機,扭頭朝青團使勁眨眼。
小青團愣了下,反應過來,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
幽蛟哥哥說了,這種時候,是在主人面前表示忠心的好機會,需要用大哭表達自己對主人的擔憂。
一滴水珠,沿著顧赦繃緊的下頜線滑落。
他看了看嗚咽起來的青團,又看向抽泣到快咽氣的幽蛟。
半響,松開被捏住的黑蛟“行了。”
幽蛟尾巴立即一搖,哽咽的青團收了哭泣。
這么快嗎。
它以為要哭三天三夜呢。
顧赦換了身衣裳,打開房門,外面正值晌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