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哨內鉆處的蜮蟲,霎時吐出紅絲,形成牢籠將墨月與鬼無憂一起關了起來。
鬼無憂起初不以為然的一抬手,試圖破開,誰知這紅絲竟堅韌無比。
一陣清風拂過,原本還有半個時辰才亮起的天空,不知為何,早早有旭日從東邊升起,第一縷陽光穿破烏云,灑下化作焦土的大地。
日光所到之處,陰霾盡散。
鬼無憂發現遲遲破不了牢籠,終于慌亂起來,他慘白的手掐住奄奄一息的少年,嗓音低狠。
“快解開”
年輕君主咽下血沫,學他之前大笑“恕難從命”
話落,他一把掀開了鬼無憂的面具“藏頭露尾的鼠輩,果然見不得光”
話未說完,墨月嗓音驟沒,面具從他發顫的指尖掉落。
盯著似曾相識的面容,少年在那一刻,渾身血液倒流,青稚的面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赫”哥哥
一縷陽光傾灑而來,即將灰飛煙滅的恐懼,籠罩著鬼無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與憤怒。
他怒紅了眼,用力掐住墨月脖頸,已不顧鬼王所說,準備直接殺了人皇。
誰知這時候,少年用最后一絲力氣,吐出滿口鮮血,道了聲“解”
牢籠如雪初融,消散在空中,陽光照落在身上的前一刻,鬼無憂帶著墨月沒入陰暗的森林。
昏暗的林間,他將少年尸體扔在地面,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氣。
待平復了心境,鬼無憂看向逐漸冰冷的尸體,視線又落在少年滴在他手背上的鮮血,腦海有一霎那,浮現起少年死前看著他的目光,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卻只道了聲“解”
但這畫面僅在他腦海持續了一瞬,鬼無憂冷漠地擦拭掉手背上的血跡。
可他的指尖在顫抖。
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被少年鮮血的溫度燙到。
用力擦拭干凈,鬼無憂打算召出毒蜮,毒蜮初入宿體,是與宿體同生共死的,但進化之后,便可以安然無恙地取出來了。
他捏訣召蜮,卻怎么都與毒蜮產生不了聯系,鬼無憂盯著墨月體內插著的冷刀,突然發現不對。
毒蜮死了這年輕的君主發現了毒蜮藏身之處,用刀刺向了它,與其同歸于盡。
鬼無憂黑了臉,紅色毒蜮他只有三只,珍貴異常,竟在這地方折損了一只。
事關鬼王大計,他忍住毀掉少年魂魄的念頭,抓起尸體。
此行倒是兇險,來之前,鬼王拍著他肩,說人皇的尸體只有他能帶回來,其他鬼煞有去無回。
所有鬼煞不以為然,讓個凡人自刎而已,有何難度,如今看來,他確實幸運,換個鬼煞說不定就灰飛煙滅了。
誰能料到,墨月有修真界的法寶,還猜到用太陽對付他們。
想起少年落在耳邊的“解”字,鬼無憂褪去面具的臉頰,浮現出片刻的茫然,眼底流露出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悲傷。
但很快,一切消失不見,他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嘲諷冷笑。
結果是好的。
六道輪回里,人皇歸位了。
畫面到此一沒。
留影石光芒暗下,廂房內一片寂靜。
眾人心頭百味陳雜。
有人不解,墨月最后關頭,怎么放過了鬼無憂,好不容易
有人沉思,原以為鬼無憂是隨意挑選了個國,用來做毒蜮試驗,原來,是沖年輕君主而去,他稱墨月為人皇,以他的修為取其性命,輕而易舉,卻非要逼人自刎,此舉為何。
有人憤怒,想替天行道,誅殺鬼煞
半響,賀清山打破沉寂“下一個。”
他伸手催動留影石,這個比之前的簡單許多,畫面里皆是片段,女修被毒蜮操控掙扎痛苦,道侶難以抉擇,持劍欲殺不殺,最后兩人共赴黃泉。
這留影石有數百年了,沒有被精心保存,畫面變得模糊粗糙。